林幼薇那张在腾天大厦背景下的炫耀照片，像根毒刺，扎在路瑶手机屏幕上。
配文“感谢刘总的赏识”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刘军，腾天公关部刘军！陈俊项链的付款人，王鑫U盘的关联者，现在又成了林幼薇的“伯乐”？
路瑶面无表情关掉微信，手机反扣在桌上。
愤怒失望？在连番的背叛算计面前，这些情绪似乎都麻木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撕开这张肮脏的网，看清背后藏着什么。
王鑫倒了，李琼废了，艾百内部乱成一团。
高层忙着收拾残局，暂时没人管她这个“功臣”或“麻烦”。这正是混水摸鱼的好机会。
王鑫的办公室，那个藏污纳垢的核心，肯定还有没销毁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路瑶以“整理交接工作”的名义，进了王鑫办公室。
办公室贴了封条，但人事总监孙梅显然不想再得罪这个“证据确凿”的刺头，更怕她再抖出对公司不利的东西，默许了她进去一会儿。
办公室里一股烟味混合文件霉味，一片狼藉。
文件柜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纸张杂物。
显然，王鑫被带走前或之后有人进来，仓促“清理”过。
路瑶没管散落的文件，目标明确——王鑫办公桌上那台拆走了主机、只剩显示器和键盘的电脑空壳，以及桌面上堆积如山的纸质文件。
她戴上手套，开始小心翻找。
王鑫这种老狐狸，重要的东西不会放容易被搜走的主机里，更可能藏不起眼的纸堆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翻找了近一个小时，有价值的线索很少。
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报表、会议记录，或被撕毁的废纸。
就在路瑶有点失望，准备放弃时，她的手指碰到一叠塞在文件筐最底层的、厚厚的打印纸。
纸张边缘卷曲发黄，显然有年头了。
她抽出来一看，是份几年前的旧项目方案，标题《关于“星辉老厂区”改造项目前期规划建议书》。
星辉！
路瑶的心猛地一跳！又是这名字！父亲举报的星辉化工厂，李琼电脑弹出的“星辉账目”，现在又出现在王鑫的废弃文件里！
她快速翻阅。
方案本身内容普通，是些老生常谈的改造建议。
但翻到最后一页时，路瑶的目光停住了。
这一页背面，似乎被当草稿纸乱涂过。
上面用铅笔潦草写着些数字、人名缩写（比如“LJ”、“WX”）、日期，还有几个意义不明的代号。
而在这些乱涂乱画上方，盖着一大片深褐色、早已干透的污渍——那是咖啡渍！痕迹陈旧，边缘泛黄，像很久以前泼的。
路瑶呼吸一滞。
她想起自己那份被王鑫泼了咖啡的方案。
这片污渍的位置……是巧合？
她拿起这页纸，凑近灯光细看。
咖啡渍覆盖的区域，正好遮住了几行铅笔字迹的下半部分。
污渍完全盖住的地方，字迹已洇开模糊，无法辨认。
但在污渍边缘，一些笔画的上半部分，还能勉强看出轮廓。
路瑶指尖拂过模糊的轮廓。
像是个表格？有横线竖线，还有些像数字或字母的笔画顶端露在外面。
这些被咖啡渍“加密”的痕迹下面，藏着什么？
路瑶立刻想到一个办法。
她记得大学时参与过项目，接触过一种便携式多光谱成像仪。这种设备能通过捕捉不同波段光线反射，有时能穿透浅层污渍或墨水，还原被盖住的原始信息。
她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在专业检测机构工作的大学同学电话。简短说明情况（隐去敏感信息，只说一份重要手稿被咖啡毁了想恢复），对方爽快答应帮忙。
一小时后，路瑶带着那张沾着陈年咖啡渍的旧方案纸，出现在同学工作的检测实验室。
“老路，你这‘手稿’够有年代感。”同学打趣着，还是利索地把纸固定在多光谱成像仪载物台上，连好电脑。
设备启动，发出轻微嗡鸣。
不同波段光线依次扫过纸面。
电脑屏幕上，同步显示不同光谱下的成像结果。
可见光下，咖啡渍依旧顽固盖着。
切到近红外波段，污渍遮盖效果开始减弱。
同学调整参数，屏幕上模糊的铅笔痕迹若隐若现。
“有门！”同学低呼，继续调试。
切到特定紫外-可见复合波段时，奇迹发生了！
屏幕上，深褐色咖啡渍仿佛变透明！被污渍盖住的原始铅笔字迹，像褪去面纱，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果然是个手绘的、极其潦草的表格！表格分几列。
表格列数不多，但信息量巨大！
路瑶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死死盯着屏幕上还原出来的字迹！
徐XX！这名字多次出现！尤其在金额大的“XH-SV-07”、“XH-SV-08”和“星辉服务费”条目后！备注栏还标了“三期”！
“星辉服务费”！果然和星辉有关！
接收方/备注栏里，除了反复出现的“徐XX”，还有“LJ/TG-PR”和“WX”！
“LJ”？李琼名字缩写？TG-PR？腾天公关（TengtianGroup-PublicRelations）？
“WX”？王鑫名字缩写？
而那个“徐XX”……路瑶心脏狂跳！她想起王鑫被带走时，警察亮出的证件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经侦！经济犯罪侦查！
这个“徐XX”，能收如此巨额、名目可疑的款项（“服务费”？“维护”？），备注指向“星辉”……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同学也看出这表格不寻常，脸色严肃：“老路，这…看着像…账本？而且是……”
路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扫描！把还原出来的图像，最高精度扫描给我！原件我带走！”
拿到清晰扫描文件，路瑶匆匆告别同学，回到出租屋。
她关好门窗，拉上窗帘，打开电脑。
放大扫描文件，细看每一行被咖啡渍藏了多年的秘密。
目光再次聚焦那个反复出现的名字——徐XX。
名字隐去了全名，但那个姓氏和后面模糊的职务称谓痕迹……路瑶指尖无意识在桌面划动。
一个模糊轮廓在她脑中成型。
她调出之前在公司内网查到的、有限的公开信息。
本市主管某些领域的一位重量级人物，似乎…就姓徐？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星辉服务费”那条备注栏里，紧跟在“徐XX”后面的几个小字抓住：
/三期
三期？什么三期？
路瑶脑中像划过一道闪电！她猛地想起父亲那个老饼盒底部的钢印！“星辉1983”！
1983年！星辉化工厂成立年份？或者…是某个项目的期数代号？
1983……一、二、三……“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