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老公眼眶通红,求八岁的儿子开门。
“颂一,让我见你妈妈最后一面吧,我错了,我后悔了!”
儿子打开门盯着他,稚嫩的脸上却再无对他的儒慕之情。
“妈妈死前,我求了你三次你都不肯见她,现在想见,晚了。”
我临死前,儿子为了救我,跪求了他爸爸三次。
第一次求救,儿子被他骂谎话连篇。
第二次求救,儿子被他骂小小年纪就知道用苦肉计,被教的心思歹毒,罚他跪在烈日下整整一天。
最后一次,儿子直接冲到白月光的病房,死死拉住他的手,绝望的说感受不到我的鼻息,求他找个专家来看看我。
而他看到白月光被吓得心脏疼,不耐烦地踹飞儿子。
“我昨天已经打电话问过医生,手术很成功,你妈妈不会有事,你再胡搅蛮缠让你曼姨受惊,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最后,儿子将他最珍视的玉坠给了老公的助理,终于求来了专家。
可专家刚赶来,还没进病房就被抱着猫的白月光拦下。
“抱歉啊小少爷,我的猫咪最近不爱吃饭,你爸爸怕我担心,就让专家先给我的猫咪看病了。”
1
苏曼妮一脸得意地带走了医生。
儿子颂一最珍视的玉坠也被扔在地上摔得稀碎,助理一脸嫌弃的走开。
看着病房里呼吸微弱的我,颂一不死心地握了握拳头,转身追了出去。
颂一跪在VIP病房门前,额头磕得地板发响。
“曼姨,求您让专家先救我妈妈,她快不行了……”
他声音嘶哑,混着眼泪,“或者随便哪个医生都行,求您留她一条生路……”?
走廊空荡荡的,哀求声和磕头声不断,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门内飘出苏曼妮的笑,夹着逗猫的轻语。
“不让任何医生给你妈看病的是你爸,我可管不了。”
?“咪咪乖,捂住耳朵,别被外面的乱叫声吓着。”
?颂一额角的血混着眼泪往下淌,三天三夜没吃东西的身子晃得厉害,却还在一下下磕着头。
曾几何时,他也是赵家上下人人尊敬爱护的小少爷,别说是这样跪着磕头了,就算是踢球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从佣人到长辈都心疼的不行。
现在,他脸上被鲜血和泪水糊的不成样子,却始终无人在意。
眼看苏曼妮根本没有松口的迹象,打定主意不让我们好过。
颂一抹着眼泪,诅咒道:“曼姨,你太讨厌了!”
“专家是我求来的,是要给我妈妈治病的,凭什么给你的猫看病,你这么讨厌,我一定要告诉爸爸!让他狠狠教训你!”
“就算你把我妈妈害死了,你也永远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房门的把手被人拧开,颂一猛地抬起头,以为苏曼妮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可下一刻,他就被两个保镖拖走了。
儿子嘶哑的呼痛声甚至传到了楼下病房的我耳中,我的心也狠狠纠在了一起,泪水滑落脸颊。
都是我的错。
以为自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幸福,可如今,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害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过了好久,颂一才回到了病房里,他颤抖着握着我的手。
他的衣服被鲜血染红,明明已经用尽了全力,却还是不断地说着自己没用。
“妈妈,是颂一不好,颂一没能把专家带来,也打不通爸爸电话了,救不了妈妈……颂一该怎么办啊?”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连抬手为他擦干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可我的儿子才八岁,太小了。
我不想让他亲眼看到妈妈咽气,只能用细若蚊咛的声音轻轻开口。
“颂一,妈妈有点想喝点甜的,你去给妈妈找点甜水喝,好吗?”
我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虚弱。
颂一惊喜地看着我,随即便抱起水壶。
“妈妈,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跑着去,很快的!”
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确认我没事后,快速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奔跑的背影,眼皮越来越沉重,充满了不舍。
“颂一,妈妈食言了,妈妈……等不到你回来了。”
2
再次醒来,我以为自己得救了。
我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想要赶紧去抱抱我的颂一,却突然发现有些奇怪。
床上那个脸色惨白,死相凄惨的女人……是我?
我慌乱低头,看自己在空气中几乎是半透明的双手,眼神落寞下来。
原来,我已经死了,只是变成了灵魂状态。
我飘着去热水房找了颂一。
这一层住院的人大多都是普通家庭,不会忌惮苏曼妮。
他们不清楚颂一的身份,看他受伤流血,还以为是小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温声细语地关心他,还让他插队,帮他接水。
有空闲的护士还给他的伤口上了药。
大概是这几天受到的恶意太多,突然有人关心他疼不疼,颂一的小花脸刚被擦干净就又流下一道道泪痕。
他抱着接好的酸梅汤,一脸郑重的鞠躬。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护士和热心的病患家属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又心疼地嘱咐了几句。
“小弟弟,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用谢我们,要谢就谢顶楼的苏小姐吧。”
“她喜欢吃酸,赵总为了让她术后好好修养,把家里花园种的梅子树都砍了,让人做了这些酸梅汤送来医院。”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再一次被扎的千疮百孔。
花园的梅子树,是我和老公赵齐桉刚结婚时,我们一起种下的,看着它从小树苗一点点长成了梅子树。
颂一咿呀学语时,赵齐桉最爱驮着他摘梅子。
颂一跑来跑去把梅子撒的遍地都是,还拿梅子酸他,他也不生气,一脸笑意:“小小年纪就只知道孝敬爸爸,真是我的好儿子。”
现在只因为苏曼妮的一句爱吃,这棵树就被连根拔起。
连带着我们之间点点滴滴的回忆一起被抹杀。
颂一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显然他也想到了那颗梅子树承载的美好回忆。
“好,我会……感谢苏小姐的。”
颂一抱着酸梅汤,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不小心被地下杂物绊倒也好似没有感觉一样,任由刚止血的伤口重新渗出了血。
我心疼的追上去想为他擦去血迹,双手却直接穿过了颂一的身体。
“颂一……”
我的心疼的好像裂开了一样,不敢想爸爸不爱,妈妈惨死,对他来说究竟是多大的打击。
一个八岁的孩子,该如何面对充满坎坷的未来?
可明明,我们也曾是人人羡慕的一家三口。
赵齐桉娶我时,世纪婚礼轰动整个京市。
颂一一句想踢足球,赵齐桉直接豪掷千万建室内足球场,亲自设计监工,只为让颂一玩的舒心。
而这些独一无二的宠爱,在苏曼妮回国那天全都烟消云散。
她与赵齐按的青梅竹马,为了自家公司不得不出国联姻,直到丧偶离婚,才终于回国。
她死了老公,家里也不看重她,想着过往的情分,赵齐桉索性把她接回了家里,从她进门的那一刻,我和颂一幸福的生活不复存在。
苏曼妮这个人,不做演员都可惜了。
在进门当天,就故意打翻了我递给她的水,说是我看不惯她。
后来,又总是装柔弱接二连三地诬陷我和颂一欺负她,在她设计让赵齐桉亲眼目睹颂一将她推下楼梯后,一切都变了。
我和赵齐桉再也回不去从前,只剩下相看两厌。
回病房的路上,颂一低垂着头,以至于进电梯时没有注意,直接和从电梯里出来的苏曼妮撞了个满怀。
“哎呦!”苏曼妮抱着怀里的猫咪晃动了几下。
当看清楚撞到自己的人时,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随行的助理察言观色,立刻将刚站稳的颂一狠狠推倒在地。
“小崽子,没长眼睛吗?要是把苏小姐给撞坏了,你赔得起吗?苏小姐现在可是赵总心尖上的人!”
苏曼妮勾起唇角,面容更加清丽,说出来的话却恶毒至极:“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跟你妈一样下贱。”
颂一手里的酸梅汤差点没抱稳,却还是梗着脖子回击:“你胡说,你连我妈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苏曼妮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下一秒,一个狠厉的巴掌便打了过去。
颂一被扇倒在地,酸梅汤掉在了地上。
“酸梅汤,妈妈想喝的酸梅汤……”他顾不得疼痛,把还没洒完的酸梅汤扶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擦去瓶身上的灰尘。
颂一正要去捡瓶盖时,手背却被苏曼妮踩住,她穿着尖尖的高跟鞋,用了十足的力气,疼的颂一小脸煞白。
即使颂一一声不吭的受着。
苏曼妮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居高临下的又踩颂一的腿上。
“小崽子,你要再敢用这样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我就把你的双腿一点一点的敲断,然后把你扔到森林里喂老虎。”
“听到没有!”她脚上猛然发力,眼神宛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看着颂一身上的伤口,我心痛的几乎要窒息,我忘了自己此刻还处于灵魂状态,下意识的对苏曼妮嘶吼,想要推开她,。
“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可是,她听不见我声嘶力竭的尖叫。
我挡在颂一前面,努力想要把他护在身后,可终究是无用功。
苏曼妮发现颂一即使被欺负成这样,也还是没掉下一滴眼泪。
她来了兴致:“哟,小少爷还真是能忍呀,不会掉眼泪是吗?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话音刚落,她就用手势示意身旁的保镖上前,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力气大到惊人,一脚一脚踢在颂一的肚子上。
我的儿子疼的只能紧紧蜷缩在角落里。
我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这两个人,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我被愧疚的潮水淹没,我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但凡我还活着,我绝不会让他们这么伤害我的儿子!
正当苏曼妮吩咐保镖要把颂一扔到垃圾桶里时,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赵齐桉的声音,苏曼妮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颂一仿佛看着了希望,小声的喊着:“爸爸……”
他躺在地上毫无生气,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要被血给染红了。
3
赵齐桉眉头紧皱:“颂一怎么了,你欺负他了?”
他正要上前一步查看颂一的情况,却被苏曼妮拦着了脚步。
“齐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小少爷这么调皮的性格,哪轮得到我欺负他,他不找我的茬就不错了。”
苏曼妮一个眼神过去,身旁的助理立即意会。
“是啊赵总,小少爷不知又是受了谁的挑唆,指着苏小姐说她是个没人要的寡妇,当年苏小姐是为了家族才被迫联姻,可是小少爷却说苏小姐不知廉耻,还说苏小姐是小三。
苏小姐实在气不过就训斥了小少爷几句,他就不知道上哪搞了一瓶红色颜料涂在身上,说苏小姐欺负他呢。”苏曼妮不知何时蓄起的眼泪也在此刻一齐落下:“齐桉,当初被逼着出国和联姻,我是身不由己的,每次想起那些年的日子我都会做噩梦,我一个人在国外孤苦无依,受欺负也从来无人诉说。”
“小少爷不懂生活的艰辛,我不怪他,可他不该一直对我恶语相向,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呀。”
听完,赵齐桉脸上担忧的神色不复存在,转而怒视着儿子。
“赵颂一,你真是被你妈带歪了,小小年纪谎话连篇,心思歹毒。
如果你妈真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那今后就曼妮你来管教他吧,免得被他妈教坏了。”说完后赵齐桉就想要转身离开,但是他突然发觉不对劲,刚才无论他说什么颂一都没有反驳,这可不是颂一的性格,如果是以前,颂一肯定早就开口顶撞他了。
难不成颂一真的受伤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看看角落里的儿子,却被他派给苏曼妮的两个保镖严丝合缝地挡住。
赵齐桉有些不耐烦地命令保镖走开,径直走到了颂一身前。
我此刻恨不得把颂一身上的伤口都暴露在他眼前,让他好好看看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被欺负成了什么模样。
可赵齐桉只是蹲下来,拉开了儿子手臂上的衣服,这里的血迹最深最多。
可他的手臂白皙完好,没有一点伤痕口,赵齐桉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赵颂一,你演够了没有?你妈果然是把你给教坏了,连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招数都使得出来,你这么低劣的演技骗得了谁,手臂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你说别人打你,谁信呢?”
我听着这些话,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扇醒赵齐桉,颂一额头的伤口被额前凌乱的头发遮挡,手臂上的血是颂一吐出来的。
这个蠢货,看事情如此表面,难怪会被苏曼妮耍得团团转。
“如果你以为躺在这里演苦肉计,就能得到我的同情,那你的算盘落空了,赶紧滚回你妈那去,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赵齐桉说完这句话,颂一听到了爸爸熟悉的声音,挣扎着想要醒来。
他昏迷间呓语道:“爸爸,你抱我回家好不好,我们给妈妈带酸梅汤喝。”
我听得忍不住落泪,赵齐桉却以为他还在演戏,收起最后一丝耐心,看了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颂一虚弱的样子,我的心碎了一地,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赵齐桉千万遍:你还配当一个爸爸吗?
我可怜的颂一,就这样在冰冷的地上昏迷了好几个小时。
我没法给颂一的伤口上药,只能用自己接近透明的身体紧紧抱住他,希望他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窗外的冷风将他冻醒,虽然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可那两个保镖的拳头实在太狠,怕是已经伤到了内脏,颂一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五脏六腑被拉扯的疼痛。
但看到怀里还没有洒完的酸梅汤,他苍白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一瘸一拐地走到病房里后,他把酸梅汤放在了我的床头。
“妈妈……”
刚说了两个字,颂一便控制不住的咳起来,甚至吐出了一大口血。
“妈妈在,妈妈在颂一……”我眼泪止不住的流,在旁边飘来飘去,颂一肯定是伤到内脏了,一定要躺在床上好好休养才行。
可这孩子实在是太孝顺,怕我渴着,又想着我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凉的东西,直把酸梅汤放在怀里捂得温热了才一点点喂到我嘴边。
“妈妈,喝了酸梅汤,你的身体就好起来好不好。”
“颂一好难受,好疼。”
颂一始终没能等到我的回应,他的身体也虚弱到了极致,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直到第三天,我的尸体和身上的血被在病房里发出恶臭,才引来护士的尖叫:“啊,死人了——”
赵齐桉一脸不耐烦的走进病房:“这又是闹哪出?李今禾,你让自己的儿子演戏还不够,现在还要带着护士一起演戏吗?你真是——”
无可救药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噎在喉咙里。
满床凝固到发紫的血,以及床上已经没有呼吸了的女人,和毫无声息的女儿,悉数跃入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