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伸手摸了摸铜锁,指腹沾了层锈。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心里泛起股好奇——为什么不让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窗外的风突然吹进来,黄纸“哗啦”一声翻了个身,露出下面的字:“子孙后代,不得开启。”林深的心跳得厉害,他盯着那把铜锁,突然想起爷爷去年春节说的话:“深娃,等你读完书,爷爷给你看样宝贝。”难道就是这个箱子里的东西?
他转身去厨房找了把螺丝刀,回来撬铜锁。锁芯早就锈死了,螺丝刀撬下去,“咔嗒”一声,锁断了。林深深吸一口气,掀开箱盖——
里面铺着层红绸布,上面摆着两样东西:一本旧日记,封皮是蓝布做的,边角都磨破了;还有一个青铜符牌,手掌大小,正面刻着个奇怪的文字,像是甲骨文,背面刻着缠枝纹,摸起来凉得刺骨。
林深拿起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爷爷的字迹,歪歪扭扭的:“1976年中元节,晴,我犯了一个大错。”
他正要往下看,突然听见后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深回头,只见门帘晃了晃,没有人影,但空气中飘来一股熟悉的香烛味——那是爷爷平时给祖先上供的香,檀香味里带着点苦。
“爷爷?”林深喊了一声,声音在空屋子里撞出回声。
没有人回答。林深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日记,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青铜符牌,符牌突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煤。他赶紧松开手,符牌“啪”的一声掉在红绸布上,发出清脆的响。
这时,窗外传来了脚步声。林深走到门口,看见院门口站着个老太太,穿藏青布衫,拄着拐杖,正是村里的王奶奶。她盯着林深手里的日记,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碰了红箱子?”
林深点点头,刚要说话,王奶奶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进他的肉里:“造孽啊!你爷爷当年就是这样,现在轮到你了!”
“王奶奶,你怎么了?”林深皱着眉,想把胳膊抽出来。
王奶奶却像没听见似的,嘴里念叨着:“阴船客要来了,阴船客要来了……”她突然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像在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深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日记,心里泛起股寒意。爷爷的遗嘱里说不要碰红箱子,王奶奶的反应这么激烈,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翻开日记的第二页,上面写着:“今天是中元节,我跟着村里的船工去送阴船。洛河里的水涨得厉害,浪头拍着船舷,像有人在哭。”
窗外的洛河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人在拍水。林深抬头望去,只见河面上飘着个东西,黑乎乎的,像个纸船。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林深捏了捏手里的青铜符牌,把日记和符牌放进包里,转身走出后屋。堂屋的遗像里,爷爷正看着他,嘴角带着抹奇怪的笑。
第二章 日记里的怪事
林深一夜没睡。他坐在爷爷的床上,翻着那本旧日记,直到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
日记里的内容像块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爷爷写于1976年的日记,详细记录了当年中元节“送阴船”的怪事:
1976年8月15日(中元节) 今天早上,村支书来找我,说船工张二牛突然发烧,不能去送阴船,让我替他。我是村里的木匠,平时帮着扎纸船,也算半个船工,就答应了。 傍晚,我们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集合。纸船是我昨天扎的,竹篾做骨架,糊了三层桑皮纸,船帆上画着太极图,船尾挂着盏菜油灯。李叔拿着香,给每个船工点了一根,说:“路上不要说话,不要回头,否则会被阴船客跟上。” 我们推着纸船往洛河走,月亮像个大玉盘,挂在天上,洛河的水泛着银白的光。走到河边时,我突然听见水里有声音,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回头,看见水里有个影子,穿蓝布衫,像我娘。李叔戳了戳我的腰,说:“不要回头!” 我们把纸船放进河里,菜油灯的光晃了晃,慢慢漂了出去。这时,突然起了风,风里带着股腥气,像血的味道。纸船突然停了,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我蹲下来,看见水里有只手,白白的,指甲盖是青的,正抓住船尾的绳子。 “有人!”我喊了一声,刚要去拉那只手,李叔突然捂住我的嘴,声音发抖:“不要碰!那是阴船客的手!” 这时,水里的手突然多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像树枝一样,抓住了纸船的两边。纸船开始摇晃,菜油灯“啪”的一声灭了。我听见有人在笑,声音像指甲刮玻璃,从水里传上来。 “快跑!”李叔喊了一声,转身就跑。我们跟着他往村里跑,背后传来“哗啦”的水声,像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爬出来。 我跑了两步,突然想起纸船里的东西——那是村里给阴船客的供品,有馒头、水果、纸钱。如果纸船被打翻,阴船客会来找我们算账的。我停下来,转身往河边跑。 月光下,我看见纸船翻了,水里浮着个东西,穿着蓝布衫,像我娘。她的脸朝上,眼睛睁得很大,嘴角带着抹笑。我伸手去拉她,她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凉得像块冰。 “福生,陪我上船。”她说话了,声音像我娘,但又不像,像有人捏着嗓子在学。 我吓得浑身发抖,想甩开她的手,可她抓得太紧。这时,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抱住我,把我往回拉。我回头,看见是爷爷的老伙计,王木匠。他手里拿着根桃木棍,往水里戳了戳,说:“滚!” 水里的女人尖叫一声,松开了我的手,沉了下去。王木匠拉着我往村里跑,说:“你不要命了?阴船客的手是碰不得的!” 回到村里,我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个青紫色的印子,像被人掐的。李叔给我端来一碗符水,说:“喝了它,能避邪。”我喝了,符水是苦的,像中药。 晚上,我躺在家里的床上,听见窗外有声音,像船桨划水的声音。我爬起来,看见洛河里有艘纸船,上面站着个影子,穿蓝布衫,像我娘。她朝我招了招手,纸船慢慢漂了过来。 我吓得钻进被子里,不敢出来。直到天快亮时,声音才消失。 第二天,村里有人发现张二牛的尸体,浮在洛河里,穿着蓝布衫,手腕上有个青紫色的印子,像被人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