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腰去拾,却见牌上阴刻着“枢密院”三字,边缘染着暗红。枢密院直属天子,掌兵符密令……而父亲,正是因“私调边军”被定罪。
“看够了?”他劈手夺回腰牌,眼底寒意骤现。
窗外忽起喧哗,青竹慌张推门:“姑娘!萧将军的人围了醉仙楼,说要搜刺客——”
周墨白嗤笑一声,翻窗跃入夜色。冷风灌进来,吹散他最后一句话:“林馨烟,你猜萧长靖瞒了你多少?”
我呆立原地,掌心虎符与腰牌纹路在脑中交错。父亲血泊里的嘶喊、萧长靖避而不见的沉默、周墨白意味深长的笑……
铜镜“哐当”倒地,映出我煞白的脸。
05
萧长靖的寿宴灯火如昼,觥筹交错间,我攥紧了袖中的虎符残片。
“林姑娘竟肯赏光?”他举杯走近,眼底暗流涌动。
我抬眸,酒液在他杯中晃出猩红的光:“将军邀我,不就是想听一句贺词?”
他指尖一顿,忽然俯身低语:“你瘦了。”
呼吸喷在耳畔,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他衣领下露出半截新包扎的纱布。
“将军受伤了?”我冷笑,“看来刺客比您预想的难缠。”
他瞳孔骤缩:“周墨白告诉你的?”
“何必旁人告知?”我猛地拽开他衣襟,狰狞箭伤赫然入目,“狼牙箭的倒钩,除了萧家军还有谁用?”
满座哗然。宾客们的窃语如毒蛇游走:“这罪臣之女竟敢……”“听说她跟枢密院那位……”
萧长靖一把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发颤:“你明知那晚我——”
“知道什么?”我甩开他,虎符残片“当啷”坠地,“知道您为灭口连射七箭?还是知道您伪造我父亲通敌书信?”
他脸色瞬间惨白。
“萧将军!”周墨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斜倚朱柱,把玩着那枚枢密院腰牌:“需要在下宣读圣上密旨么?”
萧长靖的佩剑“嗡”地出鞘三寸,却在看清腰牌时僵住。
“别碰她。”周墨白踱步挡在我身前,指尖轻抚过腰牌上的血渍,“林姑娘可知?当年边关粮草被劫的真相……”
萧长靖的剑鞘突然重重砸在地上。
满堂死寂中,他染血的指尖擦过我眼角:“馨烟,若我说那七箭是为救你……”
铜爵坠地,酒液泼洒如血。
06
铜爵坠地的余音还在殿中回荡,萧长靖的指尖停在我眼角,滚烫得几乎要将我灼伤。
“救我?”我后退一步,踩碎了地上的酒液,“将军的箭,可没长眼睛。”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那夜有人要杀你灭口,我若不射——”
“够了!”周墨白忽然冷笑,将密旨抖开半截,“萧将军不如解释解释,为何枢密院查到劫粮案的主谋,是你萧家旧部?”
萧长靖的瞳孔骤然紧缩。
满座哗然,方才还窃窃私语的宾客们霎时噤若寒蝉。有人打翻了酒盏,琼浆顺着案几滴落,像极了那夜父亲衣袍上洇开的血。
“周大人好手段。”萧长靖忽然笑了,指节捏得发白,“可你敢不敢告诉馨烟,你接近她究竟为了什么?”
周墨白把玩腰牌的手一顿。
我猛地转头看他,却只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