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眼睛一亮,接了银子又道:“小主若是缺什么,就找东角门的刘顺,他是个实诚人。” 说罢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刻就会沾染上晦气。
沈清辞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正屋的窗纸破了洞,阳光漏进来照出飞舞的尘埃,案几上蒙着厚厚的灰。她走到窗边,忽然瞥见窗棂上刻着个模糊的 “渊” 字 —— 那是先太子的小名。
心脏猛地一缩。
她记得父亲说过,先太子年少时曾在此处养病,亲手栽了院里那棵石榴树。当年政变后,这座宫苑就被封了,直到今年选秀才重新启用。
难道是天意?
沈清辞转身走到院中石榴树下。树干上有处明显的疤痕,她蹲下身,指尖拂过树根周围的泥土。三年前父亲入狱前,曾偷偷塞给她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碎玉轩,石榴树下,虎符半。
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青石板。
她屏住呼吸,用尽全力将石板掀开。泥土里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的瞬间,一枚巴掌大的虎符静静躺在其中,半边飞虎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就在她将虎符攥进掌心的刹那,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小主好雅兴,刚来就忙着掘地?”
沈清辞猛地回头,魏承泽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眼神锐利如刀。
她迅速将虎符塞进袖中,指尖被边缘硌得生疼。
“魏大人说笑了。” 她缓缓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土,“我看这树下泥土松软,想种些花草罢了。”
魏承泽走进来,石榴树的影子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哦?沈小主喜欢什么花?”
“兰草。” 沈清辞迎上他的目光,“家父曾说,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好一个不以无人而不芳。” 魏承泽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这宫墙里,太香的花容易招蜂引蝶。”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袖口,“沈小主方才挖到了什么?”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魏承泽此人最是多疑,任何掩饰都是徒劳。
“没什么。”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里躺着半块发霉的糕点,“许是前住的人留下的。”
那是她方才急中生智从案几上摸来的。魏承泽的目光在糕点上停留片刻,忽然转身对着门外喊:“来人。”
两个侍卫应声而入。
“碎玉轩久无人居,恐有秽气。” 他淡淡道,“把院子好好清扫一遍,再送些新的被褥来。”
侍卫领命而去,魏承泽却没走。他走到石榴树下,踢了踢那块被掀开的青石板:“这宫苑荒废多年,蛇虫不少,沈小主还是小心为好。”
“多谢大人提醒。” 沈清辞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魏承泽忽然凑近一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沈小主,有些东西埋在地下太久,见了光,反而会害了自己。”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钟鸣 —— 那是太后召集秀女的时辰。
“时辰到了。” 魏承泽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淡的模样,“沈小主快些去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他转身离开,这次沈清辞没有看他的背影。她只盯着那块青石板,直到确认四周无人,才重新将虎符藏进墨玉络子的夹层里,贴身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