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抓起吉他走向角落,背影写满拒绝。沈墨则站在原地,感受着右手持续的震颤——这该死的肌张力障碍,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发作。
“沈老师?”导演小心翼翼地问,“您脸色不太好...”
“没事,”沈墨勉强笑了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他的余光看到林野背对着他们调试吉他,左手的动作却不太协调——那曾经能弹出令人心颤的solo的手指,现在居然在简单的调音上都显得笨拙。
沈墨突然意识到,这五年改变的,远不止他一个人。
第二章
节目录制前的化妆间里,沈墨闭目养神,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忙碌。隔壁传来林野和工作人员的谈笑声,那熟悉的、带着点沙哑的嗓音让沈墨的心脏微微抽紧。
"沈老师,您右手需要做个护理吗?"化妆师小心翼翼地问,"看起来有点干燥..."
沈墨睁开眼,看到自己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着,皮肤因为长期痉挛而显得紧绷。他下意识将手藏到毯子下:"不用,谢谢。"
隔壁的笑声突然停了,接着是椅子倒地的声音。沈墨听到林野不耐烦地说:"我说了不需要!这玩意儿戴着就行!"
然后是节目助理惊慌的道歉:"对不起林老师,我不知道您的助听器不能摘..."
一阵沉默后,林野的声音低了下来:"算了,继续吧。"
沈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眉头不知何时已经紧锁。五年前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林野,现在连化妆时都不愿摘下助听器了吗?
"沈老师,该您上场了。"
沈墨点点头,起身时右手不小心碰翻了水杯。他条件反射地用左手去接,却还是晚了一步,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没关系,我来收拾!"化妆师连忙说。
沈墨蹲下身,却看到一块碎片上映出林野的身影——他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目光落在沈墨颤抖的右手上。
两人隔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两位老师,观众已经入场了..."场务在走廊上催促。
林野转身就走,沈墨慢慢站起来,右手握成拳头塞进口袋。他跟着工作人员走向舞台,耳边却回响着五年前林野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沈墨,我恨你的体面。"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会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舞台灯光亮起,沈墨坐在钢琴前,林野则站在电吉他旁,两人之间隔着至少三米的距离。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场"世纪合作",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首先请沈墨老师为我们带来一首古典钢琴曲..."
沈墨的双手悬在琴键上方。这是他与林野重逢后第一次当众演奏,右手的不确定性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
《降E小调前奏曲》,肖邦。
这是他五年来弹得最熟练的曲目,因为即使右手痉挛,左手也能完成大部分旋律。琴声如泣如诉,沈墨能感觉到林野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那视线如有实质,灼热得几乎要将皮肤烧穿。
曲终时,掌声雷动。沈墨微微欠身,余光看到林野的表情复杂难辨。
"接下来有请林野老师表演他的代表作《囚鸟》!"
林野调整了一下助听器,手指拨动琴弦。前奏响起的那一刻,沈墨的呼吸为之一窒——这是他们初遇时林野唱的那首歌,也是他们曾经一起改编过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