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导师的死亡:半张血柚叶的警告
2023年雨季的婆罗洲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湿热的风裹着腐叶味撞进旅馆房间时,林深教授正攥着半张血红色的柚树叶,笔尖在信纸上划开一道狰狞的裂痕。
"七重鬼降......他们找到了陵墓......"他的手抖得厉害,眼镜片上蒙着雾气,看不清瞳孔里的恐惧。窗外的雨林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人用指甲刮着木板——那是食魂蛙的叫声,当地人说,这种蛙类会循着活人的气息爬进窗户,咬开颈动脉,吸走灵魂。
门被轻轻推开了。
林深抬头时,正好看见阴影里的轮廓:穿褪色达雅克族筒裙,脸上涂着白垩粉,眼眶是空的,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它手里捧着个陶土罐,罐口飘着股熟悉的气味——是血柚树的树脂,带着股铁锈般的甜腥。
"你......你是谁?"林深往后退,椅子撞翻了茶几,文献散了一地,其中一本《婆罗洲原住民信仰志》摊开在"猎头仪式"那页,配图是个笑容诡异的达雅克战士,手里举着颗还在滴血的头盖骨。
阴影里的东西动了动,陶土罐的盖子被掀开,里面滚出颗灰白色的头盖骨——是上周失踪的导游阿强的,林深认出了头盖骨上的一道旧疤,那是去年跟食猿雕搏斗时留下的。
"第三重......该你了。"那东西发出像砂纸摩擦的声音,伸手去抓林深的脖子。林深本能地挥拳,却打在一团冰冷的雾气里。他转身要跑,却被门槛绊倒,额头磕在桌角,鲜血混着柚树叶的汁液流进眼里,模糊了视线。
最后一秒,他抓住了桌上的手机,给唯一的弟子陈龙暻发了条语音:"龙暻,别来婆罗洲......七重鬼降......他们要......"
语音戛然而止。
陈龙暻赶到古晋医院太平间时,林深的尸体正泡在福尔马林里。他的头盖骨被完整取走,伤口边缘整齐得像用手术刀割的,可太平间的监控里没有任何人进入——护士说,凌晨三点她巡查时,还看见林深盖着被子睡觉,四点再去,就只剩一具无头尸体,床头柜上摆着半张血柚叶和一封未写完的信。
"老师从来不会这么粗心。"陈龙暻捏着那半张叶子,指腹沾到了上面的黏液,黏糊糊的,像干涸的血。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最后几个字被泪渍晕开,只能认出"陵墓......卷轴......"几个词。
太平间的空调开得很低,陈龙暻却出了一身汗。他想起三个月前,林深从婆罗洲回来时的样子: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攥着本破破烂烂的《达雅克族巫祝经文》,说找到了"改变民俗学历史的东西"。当时陈龙暻还笑他,说"你上次说这话时,是发现了苏门答腊岛的'哭灵树',结果只是棵被虫蛀的橡胶树"。
可这次不一样。
陈龙暻翻开林深的笔记本,最后几页写满了疯狂的文字:"1927年,达雅克族猎头族'伊班人'的首领邦达·詹贡因背叛族群被处死,尸体埋在卡普阿斯河源头的血柚林里,陪葬的有七重鬼降的卷轴——传说谁拿走卷轴,就会被邦达的祖灵诅咒,经历七重死亡,每重都比前一重更痛苦......"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林深站在一棵巨大的血柚树前,树干上刻着古老的达雅克族文字,他的身后,隐约有个穿筒裙的影子,眼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