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站在摄影展大厅的最后一排，手里还拎着刚买的纪念日花束。
玫瑰已经开始耷拉着脑袋，就像我现在的心情。
头顶灯光刺眼，人群交头接耳。展厅墙上一幅幅挂着白晓菲的作品，她穿着高跟鞋，站在C位，意气风发，仿佛已经忘了四年前结婚时那个说要“陪我过一辈子”的誓言。
我本以为，她今晚会给我一个惊喜。毕竟，这是她第100场个人摄影展。
我们约好七点见面。她却到现在都没给我一个眼神。
她在台上对着来宾致辞，身旁站着一个男人，面容斯文，眼神桀骜。他就是王浩然，我见过几次，从没跟我打招呼。
这时候，一组特别布置的“压轴作品”被揭幕。
灯光聚焦。
是她和他。
画面里，她穿着一身雪白半透的长裙，靠在他怀里，眼神湿润含情。
他抱着她，手落在她腰后。两人的身体贴得几乎没有缝隙。甚至，在其中一张黑白特写里，他大腿内侧有一个蝴蝶纹身，跟白晓菲小腿内侧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知道那个纹身的意义——她说那是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蝴蝶”。
观众开始发出意味深长的惊叹。
“这组作品我取名为《本我》。是我首次尝试大胆前卫的艺术创作。”白晓菲拿起话筒，声音清晰悦耳，像一把刀，“尤其要感谢宋川，愿意为了我的摄影展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宋川？她改了王浩然的名字？
真是好一个“艺术表达”。
“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她笑着看向王浩然——不，宋川。两人十指紧扣。
我听到身边有人小声说：“这就是她老公吧？站那边那个，拿着花，一动不动的……”
“啧……也太惨了。”
“她胆子真大，在自己老公面前秀别人。”
我喉咙发紧，脚像被水泥封住了一样，动也动不了。
她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我看着她在镁光灯下笑得那样灿烂，忽然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作品之外的一个观众。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页面上还停留着七点整的那条餐厅预约确认短信——
【亲爱的龙先生，已为您预留今晚的浪漫双人晚餐。】
我动了动手指，点了取消。
按下的那一刻，比冬天赤脚踩在冰水里还冷。
我转身，穿过人群，走出展厅。
夜风灌进脖子里，我把花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只是疏远。是她早就走远，而我还傻傻站在原地。
回到车里，我握着方向盘，沉默了很久。
四年的婚姻，我做了饭、洗了衣、还了贷款，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她说想搞摄影，我拿出所有积蓄给她买设备，她说想进圈子，我托朋友拉关系给她介绍资源。
可她呢？
她亲手把我们这段感情，变成了一个“艺术作品”。
而我，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笑柄的份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她发来的信息：
【晚上回家给猫铲一下屎。】
没有解释、没有解释、没有哪怕一丝愧意。
我冷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到副驾。
我不知道那一瞬间心里碎了多少东西，只知道从今晚起，我不会再纠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