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温水滑过喉咙,没什么味道。苏柔怯生生地看我,好像怕我下一秒就把杯子砸到她脸上——以前我大概会的,可现在不了。
三天前在疯人院,祁言医生坐在我对面,手指轻轻敲着病历本,说:“林晚,出去后别主动惹事。规矩是,别人不动手,你就不能还手。”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但如果别人先动了呢?那就随便你了。”
我喝完水,把空杯子递给苏柔,还冲她笑了笑:“谢谢你,妹妹。”
苏柔接过杯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她飞快地低下头,小声说:“不、不客气。”
我转身往楼上走,他们说我的房间还留着——其实是苏柔住了十几年,后来发现我才是真千金,又腾出来的房间。楼梯踩上去咯吱响,我听见身后苏明宇对苏柔说:“你看,她这不就乖了?还是得治。”
我走到房间门口,推开。墙上还贴着苏柔喜欢的明星海报,书桌上摆着她的玩偶。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慢慢笑了。
乖?是啊,我很乖。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让我乖多久。
2 假千金的眼泪,哥哥们的心疼
晚饭时的气氛像浸了水的棉花,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长长的餐桌旁,苏柔坐在苏明轩和苏明哲中间,小口扒着碗里的米饭,眼尾时不时往我这边瞟,像只受惊的兔子。我低头喝汤,瓷勺碰到碗壁发出轻响,大哥苏明宇忽然开口:“林晚,多吃点排骨,补补身子。”
他说着,夹了块排骨放进我碗里。我抬眸道了声“谢谢大哥”,声音温温的,没带半分往日的拧巴。苏明宇明显愣了下,随即松了眉,像是松了口气。
可没等这口气顺完,苏柔那边忽然“呀”了一声。她手一抖,汤匙掉在地上,粥洒了小半碗,溅在她米白色的裙摆上,留下片浅黄的印子。
“怎么了?”苏明轩立刻倾过身,语气急得像火烧,“烫到了?”
苏柔摇摇头,眼圈却“唰”地红了,她攥着裙摆,声音带着哭腔:“没、没事……就是手滑了……姐姐刚回来,我不想让大家不开心的……”
她边说边往我这边看,那眼神怯怯的,像在怕我怪她。
苏明哲当即沉了脸,筷子往桌上一放:“不就是洒了碗粥?你哭什么?”这话听着像斥苏柔,眼神却直直射向我,“林晚,你别老盯着她看,吓着她了都。”
我手里的汤匙顿了顿。我明明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直低头吃自己的饭。
苏明宇也皱起眉:“林晚,柔柔胆子小,你多担待。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放下汤匙,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刚练习好的“乖巧”笑容,“妹妹别怕,不怪你。”
我甚至站起身,想去厨房拿抹布——按他们说的“懂事”,这时候该主动收拾残局。可刚走两步,苏柔忽然往前一倾,像是被什么绊了下,直直朝我撞过来。
我下意识想躲,脑子里却闪过祁言的话——“别急,等。”
于是我没动,任由她撞在我身上。她比看上去要轻,撞过来的力道却不小,我踉跄着退了半步,后腰磕在餐桌角,疼得倒抽口冷气。
而苏柔像是被我推了似的,“噗通”坐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掉,手捂着膝盖,疼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