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幕:异兆
城郊那栋废弃教学楼,像块被岁月啃噬的骨头,孤零零戳在杂草丛生的坡上。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远看像结了层血痂。镇里的老人说,这楼邪性,二十年前那场火没烧干净,把初三(2)班林悦的魂困在了里面——每到月圆夜,三楼窗口就会飘起白影,那是她没烧完的校服;走廊里的“吱呀”声,是她在找当年没来得及递出去的求救信。
盛夏的傍晚,暑气裹着蝉鸣压得人喘不过气。阿明把最后一口冰汽水灌进喉咙,空罐捏得“咔咔”响,斜眼瞅着小宇:“敢不敢赌?在旧楼待够十二小时,我把游戏机借你玩一暑假。”小宇的脸涨得通红,手紧紧攥着自行车把:“你忘了上周二柱子的事?他说看见白影拽他书包,拉链上还挂着半块烧焦的布——那是林悦校服上的料子!”
“怂包。”阿明嗤笑一声,扯下脖子上的银色挂坠——那是他爸留的旧钥匙,据说是开老衣柜的,他总当护身符。他把书包甩到背上,里面装着手电筒、压缩饼干,还有本画满鬼故事的漫画,“晚上十二点,我在三楼教室拍张照发群里,你等着认输。”
月爬到头顶时,阿明摸进了旧楼。门轴早锈成了废铁,推开时发出“嘎吱——”的长鸣,像有人在耳边磨牙。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里扫过,照见墙角堆着的破课桌,桌面刻满歪歪扭扭的名字,其中一个“林悦”被人用刀划得很深,边缘还沾着黑褐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怪味,腐木的霉气混着淡淡的焦糊味,阿明想起奶奶说的“烧死人的味道”,胃里一阵翻腾。他数着台阶往上走,每踩一步,地砖就“吱呀”叫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被踩疼了。二楼转角的墙上,有人用红漆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个倒过来的“人”字,阿明记得课本里说过,这是古代的诅咒符。
三楼最东头的教室亮着点微光。阿明推开门,光束扫过黑板,上面还留着没擦干净的板书:“距离中考还有28天”,字迹被烟熏得发黄,是二十年前的痕迹。突然,窗口闪过一团白影,轻飘飘的,像晾在竹竿上的床单被风吹动。他猛地将手电筒照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台上的灰尘被风吹得打旋,落在窗台裂缝里,露出半枚生锈的校徽。
“装神弄鬼!”阿明咬着牙往前走,脚却踢到了个硬东西。低头看,是半截粉笔,地上用粉笔灰画着个三角,三个角都尖尖的,像只盯着他的眼睛。他刚要弯腰捡,身后突然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课桌椅在地上拖动的声音,拖着水泥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急着摆座位。
阿明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刺破黑暗,空荡荡的教室里,第三排靠窗的课桌正自己往后挪,桌腿在地上犁出浅沟,沟里积着的灰被翻起来,呛得他直咳嗽。他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校服,转身就想跑,却听见个细细的女声,像从墙缝里钻出来的:“帮我……把证据……藏在……”
第二天一早,小宇在旧楼门口发现了阿明的书包。拉链被扯得稀烂,里面的漫画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用指甲刻着三个字:救救我。书页间夹着半张照片,是两个扎马尾的姑娘在操场跑步,其中一个的侧脸,像极了阿明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