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幕初遇
雨丝斜斜地织在哥本哈根的玻璃窗上,周砚把黑色公文包放在邻座时,注意到对面女孩正用钢笔尖轻敲笔记本。淡蓝色墨水在纸面洇开小小的云,像极了窗外被风揉碎的积雨云。
“抱歉,这里只有这张四人桌了。” 他的丹麦语带着轻微的中文语调,指节叩了叩桌面。苏晚抬起头,浅棕色的卷发滑落肩头,露出耳后一枚小巧的珍珠耳钉。她把笔记本往回收了两寸,露出印着哥本哈根大学徽章的杯垫。
“我也是中国人。” 她的普通话混着江南水乡的温软,“建筑系周砚?上周在学术交流会上见过你做报告。”
周砚颔首坐下,点单时特意替她续了杯手冲。苏晚的笔记本上抄着里尔克的诗句,钢笔帽上刻着极小的 “苏” 字。雨停时阳光突然刺破云层,在她睫毛投下细碎的金斑,周砚发现她握笔的姿势很特别,食指第二节微微向内弯曲 —— 后来才知道那是小时候练古筝留下的印记。
他们的友谊是从共享一把伞开始的。周砚去市政厅提交建筑方案那天,苏晚抱着厚重的北欧文学史从图书馆出来。初夏的阵雨来得猝不及防,他把黑色长柄伞往她那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左肩很快洇出深色的水痕。
2 暖冬情愫
“其实我是来出差的,帮导师跟进皇家图书馆扩建项目。” 苏晚踩着积水跳过水洼,白色帆布鞋沾了泥点,“没想到会遇到同校的。” 周砚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忽然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耳垂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街角面包店飘来肉桂卷的甜香,混着雨后潮湿的柏油味,在空气里酿成微醺的酒。
那年圣诞,周砚在工地上收到苏晚的短信。她拍了张照片:宿舍窗台上摆着两只马克杯,一只印着悉尼歌剧院,另一只画着故宫角楼,中间挤着个戴着红围巾的雪人玩偶。“丹麦的冬天太冷了,” 她写道,“煮了热红酒,等你来喝。”
他提前结束工作赶回去时,苏晚正趴在地毯上看老电影。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周砚脱下沾着雪粒的大衣,发现她把他上次落下的灰色围巾折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扶手上。
“《花样年华》?” 他坐到她身边,接过递来的红酒杯。苏晚往他杯子里加了片橙汁,指尖碰到杯壁的冰凉让她缩了缩手。“王家卫的镜头总像蒙着层雾气,” 她轻声说,“就像我们现在的日子,看不清未来在哪里。”
窗外飘起细碎的雪,周砚忽然握住她的手。她的指腹有练琴留下的薄茧,在他掌心微微颤抖。壁炉火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跳跃,像两簇小心翼翼靠近的火苗。
他们的爱情在建筑图纸与诗集间疯长。周砚带她去看自己设计的模型,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为她留一扇朝南的窗;苏晚则在他熬夜改图时,把聂鲁达的诗翻译成丹麦语写在便利贴上,贴满他的电脑屏幕。
3 誓言如初
毕业那年夏天,周砚在新港码头的长椅上求婚。没有钻戒,只有枚用建筑废料打磨的银戒指,内侧刻着他们初遇那天的日期。苏晚的眼泪滴在戒指上,晕开细小的光斑。“我爸妈说,要见见这个拐走他们女儿的建筑师。” 她抽噎着笑,把脸埋进他带着海风气息的衬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