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锁链又响了。
结界再缩,现在只剩两米八。
他身上的冷香更清晰了,不是硫磺味,是雪后松林的气息,混着点若有若无的甜,像被冻住的浆果。
“你在怕什么?”他的目光落在我垂在肩头的发丝上,“怕我吃掉你?还是……怕自己忍不住靠近我?”
我的呼吸乱了。
天界的禁欲戒律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可目光就是没法从他唇上移开。那抹红太刺眼,像烙铁,要烫进我眼里。
“听说你的翅膀很漂亮。”他忽然换了话题,声音压得很低,像叹息,“米萨尔在审判庭上说,月光照在你翅膀上,会泛出粉色。像刚摘下来的蔷薇花瓣。”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翅膀是天使最私密的部位,除了创世神,谁都不能看。米萨尔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审判庭上说这个?
“你看,”墨菲斯托的指尖轻轻点在光膜上,那里正好对着我的胸口,“你也不信他们说的话,对不对?”
他的指尖很白,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这样的手,怎么会像传说中那样沾满鲜血?
哐当。
锁链又响了。
距离只剩两米五。
我能看清他睫毛上的灰尘,看清他唇缝里透出的一点牙尖,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流撞在光膜上,再反弹到我脸上。
热的。
像初春的风,带着让圣光都融化的温度。
“你在发抖。”他笑了,泪痣跳得更欢,“是翅膀疼,还是……别的地方?”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翅膀的锁链勒得更深,疼得我眼冒金星。可更疼的是胸口,那里像有团火在烧,烧得我想扯开领口,想扑过去撕开他那副了然的笑容。
“别装了。”他突然收起笑,眼神沉得像深渊,“你和我一样,都是被天界扔掉的垃圾。”
“我不是!”我嘶吼着举起权杖,圣光劈向光膜。
金色的涟漪炸开时,他没躲。
光束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烧焦了几缕黑发。他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嗅什么珍贵的东西。
“果然是太阳的味道。”他睁开眼时,瞳孔里映着我的圣光,“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哐当——哐当——哐当——
锁链突然疯狂晃动起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
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一米五,一米,五十厘米……
我能闻到他发间的冷香,能看见他唇上被风吹起的细毛,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光膜渗过来,烫得我皮肤发麻。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没有回答。
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我。
我们的指尖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光膜,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的指甲盖上有层淡淡的粉色,像染了晨露。
“记住了,小家伙。”他的气息喷在光膜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锁链响够一百声,结界就会消失。”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我的脸,从颤抖的睫毛,到紧绷的下颌,最后停在我被圣光染红的耳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