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你看,萤火虫虽小,夜里也能亮起来。”
“这光不分大小,和读书人心里的光一样,都能照见路。”
“那……和男子的光一样吗?”
我问。
她眼睛亮得很,点头如捣蒜:
“一样!怎么不一样?女子心里的光,照样能照得天地亮堂!”
柳丝回答的非常笃定,她懂得真的很多,
说话的时候,就像发光的仙女一样。
柳丝说的话,像一颗颗小小的种子,种在了我最重要的心脏处,等待着后来生根发芽。
2
我知道她盼着出宫,
盼着试试女子能不能在这世道活出自己的模样,
她那么怕束缚,总说
“紫禁城的墙太高,困不住想飞的鸟”。
所以后来她告诉我,要去二皇子府做侍妾时,我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也想不通。
她明明说过,最恨做男人的附庸。
她怎么会甘愿,钻进那座看起来华丽的牢笼?
所以,我觉得,柳丝一定是被迫的。
那天晚上,我们两挤在一个小小的床上,寒气从窗户边的缝隙挤了进来。
我偷偷凑到柳丝耳边,指尖握着她的袖口,把声音压得像蚊子声,说:
“柳丝姐,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情不情愿?”
“你不愿嫁的话,我们就去求求华娘娘,华娘娘那么疼你,她一定会帮你的”
柳丝的眼睫颤了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我看得出她在挣扎,
心一下提到喉咙口,我猛的一下就爬起来,
踉跄着扑到床底,摸到自己藏了好几年的救布包,抖着手倒出里面的碎银、铜板,哗啦啦滚了一地。
我数得急,指尖都在抖,心里只想着:
“这些够不够?能不能让她不去?”
柳丝就这样看着我,久久没有动作。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只听见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阿萤,我去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我动作顿住,喉间发紧,
我知道柳丝的,她一向有大志向,
可我只想她好好的,
“非做不可吗?”
柳丝没看我,只点头:
“非做不可。”
“非你不可吗”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眼里有着我熟悉的坚定。
房间内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我把散着的碎银一股脑拢回布包,攥得紧紧的,往她怀里塞,指节都泛白了,
“柳丝姐,这些给你,不管啥事,尽管寻我,我能抗。”
不管做什么,有钱总归是方便些的。
她的眼尾倏地红了,泪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偏头蹭了蹭袖口才忍住。
我知道她信我,
可是,她总说我“没野心,没什么大志向”,所以,她肯定只希望我能简简单单轻松安安地过这一生。
“嗯。”
她重重点头,布包被她攥在手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针脚。
那是她第一次教我做手工活时,我做的。
后来,我一个人待在宫中,常对着冷墙发呆。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跳着,我总想起以后和柳丝再见的模样
可能是在某个宴席上远远撞见,也有可能是在宫中,更有可能是在宫外,柳丝邀请我,或者我邀请柳丝到彼此家中,
然后我们再次相聚,可以一起聊天到深夜,说一些体己话,然后就这样平淡的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