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或者说,是“空无”第一次被撕开了伪装。
窗外那片终年光滑、反射一切的“虚无”,那片属于我对面邻居的外墙,像一层融化的水银般,无声地褪去了。光线!微弱、摇曳、带着生命温度的光线,从对面单元的内部透了出来。是烛光?应急灯?在应急绿光的映衬下,那光线显得格外温暖。
一个身影出现在那扇原本“不存在”的窗前。是一位老人。极其衰老。稀疏的白发贴在头皮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深陷的眼窝在摇曳的光线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他佝偻着背,身上裹着一件样式古怪、颜色黯淡的旧袍子。他的动作缓慢得近乎凝固。他的双手,如同两截枯槁的树枝,极其郑重地捧在胸前。掌心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片叶子。
一片银杏叶。
它在老人手中那微弱的光源下,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纯粹的金黄色。边缘是完美的扇形,叶脉清晰得如同用金线精心勾勒。它没有一丝枯萎的迹象,没有卷曲,没有斑点。它就那样被老人捧在掌心,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捧着一簇凝固的、永不熄灭的微小火焰。在周围浓稠的、象征着整个文明系统崩塌的黑暗里,这片小小的、人工的叶子,散发着一种近乎神迹的宁静光芒。老人浑浊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它,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在对它诉说一个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秘密。我的呼吸停滞了。那本《麦琪的礼物》从膝上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这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如此巨大,老人似乎被惊动了。他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目光越过两单元之间并不遥远的虚空,与我的视线在黑暗中相遇了。没有惊讶,没有尴尬,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被漫长岁月淘洗过的平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我们隔着冰冷的玻璃和曾经坚不可摧的隐身屏障,在文明的废墟边缘,无声地对视着。时间仿佛凝固。那片金黄的银杏叶,成了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有生命、有温度的坐标。
嗡嗡嗡……
一阵熟悉而此刻却显得格外突兀的蜂鸣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不是警报,是无人机特有的驱动音,由远及近。一架闪烁着微弱红色定位灯的四旋翼无人机,像一只在黑暗中谨慎摸索的萤火虫,精准地悬停在我的“蜂巢”单元外。它的机械臂伸展开,将一个方正的、印着城市应急管理标志的白色保温箱,轻柔地放置在我的外窗台上。完成投递,它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向,飞向下一个在应急光带中显露出轮廓的单元。我打开气密窗,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保温箱里是标准的应急配给:高能营养膏,饮用水,基础药品,还有一个简易的化学荧光棒。
我拿起荧光棒,正准备掰亮它,一点异样的触感从保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