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指尖冰凉,触着书房厚重的红木桌面。三年前,也是这张桌子,陆沉舟扔给她一份协议。灯光惨白,映着他眼中淬了毒的恨意。
“签了它。”他声音像冰棱刮过玻璃,“沈家欠我母亲的命,父债女偿。从今天起,你是陆家最低贱的佣人,直到我满意为止。”
她反抗,被他粗暴地攥住手腕按在桌上。挣扎间,掌心狠狠划过桌角碎裂的玻璃杯,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纸页边缘。他冷笑,毫不在意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盯着她签下屈辱的名字。
三年了。掌心的疤早已愈合,成了一道狰狞的凸起,提醒着她囚徒的身份。陆家上下视她如无物,连佣人都能给她冷眼。她活得像一抹幽魂,唯一支撑她的,是找到那份能证明父亲是被胁迫签下不平等转让书的原始协议——那是她自由的钥匙。
陆沉舟出事的消息传来时,沈念正在擦拭客厅昂贵的古董花瓶。花瓶冰冷,一如她的心。
“车祸……重伤昏迷……可能失明?”管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刻意压低了,但沈念听得真切。陆老夫人雷厉风行地封锁了消息,开始清洗陆宅“不忠”的人。沈念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在名单首位。老夫人厌恶她,视她为家族的污点。
机会?还是更深的深渊?沈念的心跳得厉害。陆沉舟的卧室和书房,是她唯一没搜遍的地方。那份协议,很可能就在他私人领域的某个角落。如果他永远醒不过来……或者,如果他变成需要人寸步不离照顾的废人……
一个念头疯狂滋生。
三天后,一个戴着口罩、穿着朴素护工服的女人,推开了陆沉舟特护病房的门。她叫“阿念”。
浓重的消毒水味也掩盖不了房间里的阴郁。陆沉舟靠在床头,眼上覆着纱布,脸色苍白,下颌线绷得死紧。即使看不见,那股生人勿近的戾气依旧浓烈。
“先生,该换药了。”沈念刻意放柔放低了声音,有些沙哑。
“滚出去!”他猛地抬手一挥,力道惊人。托盘被打翻,滚烫的药汁大半泼在沈念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皮肤瞬间灼痛,红了一片。她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下唇。
“低贱的东西,谁准你靠近我?滚!”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摧毁一切的暴怒。
沈念没滚。她沉默地蹲下,快速清理地上的狼藉,动作麻利。然后,她重新端来药,声音平静无波:“先生,药凉了效果不好。您需要换药,伤口感染会很麻烦。”她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陆沉舟胸膛剧烈起伏,纱布下的眉头紧锁。或许是她的平静让他无处发泄,或许是身体的疼痛让他无力再驱赶,他最终僵硬地偏过头,算是默许。
照顾陆沉舟,是一场漫长的酷刑。
他暴躁、多疑、刻薄。水烫了、药苦了、动作慢了……任何一点不如意都能点燃他的怒火。摔东西是家常便饭,刻薄的言语像淬毒的针,扎在沈念心上。
“笨手笨脚,废物!”
“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道令人作呕!”(她用了劣质香水掩盖自己的气息)
“动作快点!我花钱不是让你来发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