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最后,锐利地钉在工作室角落那个巨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博古架上。架子分成许多小格,里面塞满了各种皮影道具、半成品、颜料罐、刻刀、线轴……琳琅满目,杂乱无章,像一个微缩的皮影世界。架子最底层,靠近地面的地方,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一些深色的、造型各异的石头摆件。
“特别是那些石头。”程岩的声音冷硬如铁。
“泰山石敢当?”程岩盯着电脑屏幕上放大的图片,眉头拧紧。图片中央,正是周云生手背上那个微小的、人形托举波浪的图案。旁边打开的几个资料窗口,充斥着各种石刻、木雕、符箓的图片,核心图案都指向同一个古老的名词——泰山石敢当。资料显示,这源于东岳泰山崇拜,核心是“镇压不祥”,多刻立于街巷要冲、家宅墙根,或刻于石碑、砖石、木牌,甚至直接绘制符箓,用以驱邪避煞,抵挡路冲、恶煞、鬼祟侵扰。
一个驱邪镇煞的符号,出现在一个被自己皮影“活活吓死”的非遗大师尸体上?这逻辑链条像一团乱麻。
“传统用法是镇外煞,挡外邪。”白小竹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站在了程岩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玉的扁圆陶罐。陶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幽深气息。“但厌胜之术,阴阳两面。既能镇煞于外,亦能…锁魂于内。”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罐身,“尤其是这种微型的、直接作用于人体的‘符’,用意更值得深究。”
程岩猛地回头,目光灼灼:“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可能不是保护,而是…禁锢?困住周云生的魂魄?”
“蛊虫或许能给我们一点方向。”白小竹没有直接回答。她旋开墨玉罐的盖子。罐内并非预想中的虫豸蠕动,而是铺着一层极细的、闪烁着微弱银灰色磷光的粉末。粉末中央,安静地蛰伏着一只小指指甲盖大小、通体近乎透明、唯有头部两点猩红的虫子,形似瓢虫,却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精致感。它一动不动,仿佛沉睡的宝石。
白小竹左手捏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极其精准地在自己右手中指指腹上轻轻一刺。一滴饱满、鲜红的血珠瞬间沁出。她将血珠小心翼翼地滴落在罐中那只透明蛊虫的头部。
猩红的血珠甫一接触那透明的虫身,如同滴入滚烫的油锅。原本蛰伏的蛊虫猛地一颤,透明的身体内部骤然亮起无数道纤细如发丝的血色脉络,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它发出一声微弱却极其尖锐、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唧——”鸣,振翅而起!
翅膀扇动间,竟带起点点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