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了把破藤椅,坐在屋前空地晒太阳。
藏书阁的孙长老,抱着一摞比他脑袋还高的旧书简,慢悠悠地从我面前那条青石板路走过。
走了三趟。
每一次都“恰好”在我面前停下,整理一下快要滑落的书简。
第三次,他终于没忍住,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地问:“照晚啊,今日阳光甚好,怎么不见你整理玉牌啊?”
孙长老是宗门里出了名的老学究,最重规矩。
谁能想到,他也惦记着八卦。
我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长老,今日阳光太好,晒得人懒洋洋的,不想动笔。”
孙长老“哦”了一声,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嗯…这个…勤勉是好事。年轻人,莫要荒废…嗯…莫要荒废时光。”他抱着书简,脚步有点凌乱地走了。
背影透着一股“今天又没吃到瓜”的失落。
下午,歪脖子老槐树下开始聚集人影。
先是几个外门弟子,探头探脑。
“柳师姐今天还没挂玉牌?”
“是啊,急死了,昨天戒律堂那个新来的师妹,是不是真给孙长老送饭去了?”
“我还想知道药堂赵师叔的丹炸了没呢……”
人影越聚越多。
连几个内门弟子都装作路过,眼神不住地往我紧闭的屋门瞟。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柳师姐病了?”
“不能吧?昨天还好好的。”
“是不是我们哪里得罪她了?”
“哎哟,这没个准信儿,心里猫抓似的!”
“大师兄今天练剑都走神了,差点削掉自己一片衣角!”
“可不是嘛,二师姐的脸,比她的剑还冷,吓死人了。”
我躺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我的“不务正业”,影响这么大?
傍晚,夕阳给歪脖子老槐树镀了层金边。
树下已经站了不少人。
外门的,内门的,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管事服的身影在远处张望。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焦躁的期待。
往常这个时候,我的玉牌已经挂上去了。
今天,老槐树枝头空空如也。
人群开始骚动。
“柳师姐到底怎么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敲门问问?”
“你去?”
“我不敢……”
就在这嗡嗡的议论声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拨开人群,径直走到我的草屋门前。
是剑峰大师兄,沈裁冰。
人如其名,气质冷得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是宗门里出了名的修炼狂魔加冷面煞神。
他站定,抬手。
“叩、叩、叩。”
敲得不重,但带着剑修特有的金石之音,清晰地穿透门板。
“柳师妹。”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冻住的湖面,“出来。”
门开了条缝。
我露出半张脸,没什么精神:“大师兄?有事?”
沈裁冰看着我,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你的‘宗门要闻’,今日为何停更?”
他居然用“要闻”这个词。
我差点笑出来。
“嗓子不舒服,歇一天。”我敷衍道。
“一日不练,剑锋顿挫。”沈裁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的‘要闻’,亦是宗门运转之一环。懈怠,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