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沉的意识在药效的作用下迅速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楚临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和……一丝受伤?
“楚临渊……你……”他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力的低喃,彻底陷入了黑暗。
楚临渊抱着怀中失去意识的人,任由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低头,在沈夜沉冰冷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如同在安抚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夜沉,你不该离开孤的。”他轻声说,声音被风雨撕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一次都不行。”
再次醒来时,沈夜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地方。
这里并非阴冷潮湿的天牢,也不是他熟悉的暗卫居所。四周是通透的琉璃,打磨得光滑无比,既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象——亭台楼阁,鸟语花香,一如往日的东宫景致——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那个世界彻底隔绝。
琉璃囚室不大,仅够容纳一张床,一张矮几,陈设简单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一种清冷的玉石气息。他尝试着触碰那些琉璃壁,坚硬冰冷,光滑无缝,以他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打破。
他成了一只被关在华美笼子里的鸟。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琉璃外响起。
沈夜沉循声望去,只见楚临渊正坐在外面不远处的一张软榻上,面前摆着一张矮案,上面堆满了奏折。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常服,神情专注,仿佛只是在处理日常政务。
看到沈夜沉醒来,楚临渊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走到琉璃壁前,隔着那层冰冷的透明屏障,静静地看着他。
“感觉如何?孤命太医给你用了最好的伤药,你的身体,不能有事。”楚临渊的语气平淡,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场雨夜的刺杀,仿佛将他关在这里是理所当然。
沈夜沉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说话。
楚临渊却毫不在意他的沉默,反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琉璃壁,动作像是在抚摸沈夜沉的脸颊。
“喜欢这里吗?”楚临渊柔声问道,“孤特意命人打造的。你看,外面的阳光,花草,飞鸟,你都能看见。你不会像在暗牢里那样觉得阴冷,也不会觉得孤单。”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而偏执:“因为孤会一直陪着你。”
从那天起,楚临渊几乎每晚都会来到这琉璃囚室之外。他会带来精致的食物,亲自看着沈夜沉吃完;他会命人送来干净的衣物,甚至会亲自为他擦拭身体,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全然不顾沈夜沉僵硬的身体和冰冷的眼神。
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像现在这样,在琉璃外批阅奏折,处理公务。灯火将他的身影拉长,映在琉璃壁上,形成一道模糊而温暖的剪影。
沈夜沉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囚室里,看着外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看着他为了朝政蹙眉,看着他偶尔露出疲惫的神色,看着他在夜深人静时,放下手中的一切,走到琉璃壁前,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