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失踪了,警察却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1
八月的风是粘稠的,裹挟着城市蒸腾的热气拼命地想钻进窗户里。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拨打倪晓的电话了。
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那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放下手机,视线落在阳台上。
那几盆倪晓宝贝得不行的栀子花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片,边缘泛起了一圈焦黄。
她从不许我碰她的花,说我手重,养什么死什么。
可她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这花,再不浇水就真要死了。
2
我和倪晓合租一年了。
我们的关系算不上顶好,但也绝不坏。
她是那种典型的、被保护得很好的南方女孩,说话温声细语,喜欢穿素净的白裙子,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
而我,用她的话说,是个“活得太用力的酷姐姐”。
我们像是两块棱角不同的拼图,被中介硬塞进同一个逼仄的盒子里。
我们一起分摊水电,一起在周末的晚上点外卖,窝在沙发上吐槽同一部烂片。
她会记得我生理期的日子,提前给我煮好红糖姜茶.
我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给她留一盏客厅的夜灯。
这是一种属于两个年轻女孩克制而默契的温暖。
所以,当她连续三天音讯全无时,我心底的恐慌就像浸水的海绵一点点胀大、变沉。
她的微信朋友圈停留在三天前,一张加了浓厚滤镜的冰美式照片,配文是“夏天续命水”。
没有任何异常。
我翻遍了我们所有的共同好友,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
我坐不住了。
我抓起钥匙冲出家门,任由身后的门在燥热的空气里“砰”地一声关上。
3
市南分局的冷气开得像不要钱。
我一走进去,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张的老警察,约莫五十多岁,眼袋很重,头发花白,制服的领口被汗浸得有些发黄。
他看起来很疲惫,听我用急促的语速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只是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一大口浓茶。
“姑娘,别急,慢慢说。你室友,全名叫什么?身份证号有吗?”
“倪晓。端倪的倪,拂晓的晓。”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没有她的身份证号,我们是通过‘安居客’中介认识的,合同都是和中介签的。”
张警官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理解。
他转过身,对着电脑慢吞吞地敲打着键盘。
那是一种独属于中老年人的、笨拙的“一指禅”打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攥着衣角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没有。”张警官终于停了下来,他扶了扶老花镜,把显示器转向我,“我们查了全市的常住人口和暂住人口系统,全市叫倪晓有十五万,没有叫倪晓、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和你合租的女性记录。”
我愣住了,大脑仿佛被瞬间抽成了真空。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警察同志,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太多,或者……或者她用的是曾用名?”
张警官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那是一种混合了同情与审视的复杂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