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压力太大了,产生幻觉了。”时砚强迫自己冷静,试图用理性分析,“跟我出去,你需要休息。”他伸手想拉沈确。
沈确猛地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踉跄着后退一步,背抵在冰冷的控制台上,眼神里充满了被误解的痛楚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幻觉?时砚,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所谓的‘未来’!它在流血!它在尖叫!它……”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嘶喊。实验室安保人员全副武装地冲了进来,冰冷的枪口和束缚器械对准了沈确。
“控制住他!”时砚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避开沈确那双几乎要将他灵魂烧穿的眼睛,“他…精神极度不稳定,有严重暴力破坏倾向,需要强制医疗介入!” 命令出口的瞬间,他看到沈确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灰烬。那眼神,比任何指控都更让时砚窒息。
安保人员训练有素地扑上去。沈确没有反抗,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傀儡,任由他们给自己注射强效镇静剂,戴上沉重的束缚带。他的身体软倒下去,目光却一直穿过混乱的人群,钉在时砚脸上,直到沉重的合金门彻底关闭,隔绝了他最后的身影。
时砚站在一片狼藉的控制台前,警报声已经停止,只有故障模块内部偶尔跳出的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轻响,像垂死的叹息。他用力闭了闭眼,将沈确最后那绝望的眼神强行压入意识深处。他必须修复。项目不能停。人类的未来,不能因为一个“精神不稳定”者的疯狂举动而葬送。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屏蔽掉所有杂音。
修复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他动用了最高权限的备用模块,重新编译了被破坏的核心代码。当最后一个故障指示灯由红转绿,系统自检通过的柔和提示音响起时,时砚几乎虚脱。项目,终于回到了正轨。
就在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进行最后的自我意识上传前测试时,个人终端疯狂震动起来。一个冰冷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基地医疗中心主管。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时博士…请立刻来医疗中心…沈确先生…他…”主管的声音艰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惶恐,“…他自杀了。”
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声音和色彩。时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医疗中心那间充斥着消毒水冰冷气味的隔离病房的。沈确安静地躺在纯白的床上,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医疗主管递过来一份薄薄的报告,纸张在时砚手中抖得哗哗作响。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致死原因”那一栏:
【注射性死亡。毒素:T-7型高选择性神经阻断剂。剂量:3.142ml。】
3.142ml。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T-7型神经阻断剂,作用于特定神经元受体,引发不可逆的神经信号传导终止,导致脑死亡。致死剂量范围是3.0ml-3.5ml。3.142ml…恰恰是理论计算中,能在最短时间内(3.7秒)达到100%神经元受体饱和,引发最快速、最无痛苦脑死亡的最小精准剂量。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则可能留下抢救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