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咬着蛋,突然想起陈默总嫌她吃饭慢,每次聚餐都催促:「快点,大家都等着呢。」
「在想什么?」江屹递来纸巾。
「没什么,」她擦掉嘴角的蛋黄,「谢谢你。」
「不用谢。」他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其实我一直想联系你,又怕打扰。」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毕业那年,他在同学录上写「前程似锦,江湖再见」,却在她朋友圈每条动态下都点了赞,包括那条吐槽陈默忘记纪念日的碎碎念。
陈默发现苏晚搬空了家,是在三天后。
他应酬到凌晨回家,推开门时客厅一片漆黑,往常留着的玄关灯灭了,冰箱里没了给他准备的醒酒汤,衣帽间属于她的那半边,只剩下空荡荡的衣架。
手机里「晚晚」的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他那句「部门聚餐」石沉大海。他突然慌了,疯狂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林薇的电话恰在此时打来,娇滴滴的声音带着酒气:「陈哥,我在你家楼下,忘带钥匙了。」
陈默第一次觉得这声音刺耳,他对着电话吼:「别来烦我!」
他在空房子里翻箱倒柜,想找到苏晚可能留下的痕迹,却只在床头柜抽屉深处,发现了那个他从未打开过的铁盒——里面是三年来的电影票根、他随口说喜欢的球星海报、还有一本产检手册。
手册翻开在最后一页,日期是上周
“早孕6周,建议定期产检。”
陈默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铁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他蹲下去捡,指尖触到那张轻飘飘的B超单时,却感觉有千斤重。
原来她那天在公司楼下等他,不是无理取闹,是想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想起自己当时的不耐烦,想起林薇在副驾上娇笑着说“陈哥你对她也太凶了”,想起苏晚站在雨里单薄的身影,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他冲进卫生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胡茬青黑,西装皱得像团咸菜——这就是他费尽心机想要的成功?踩着苏晚的真心换来的晋升?
手机屏幕亮着,林薇又发来消息:“陈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苏晚跟你闹脾气了?她就是这样,小家子气。”
陈默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以前怎么会觉得林薇善解人意?她的每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向苏晚,也扎向他自己。
他颤抖着手拉黑了林薇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疯了一样冲出家门。他去了苏晚父母家,被阿姨红着眼赶出来:“你还有脸来?晚晚为了你,连结节恶化都不敢说!”他去了他们常去的公园,长椅上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苏晚以前总在他耳边絮叨的家常。
最后,他在江屹的诊所门口停住了脚步。
玻璃窗里,苏晚正低头喝着什么,江屹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本画册,耐心地跟她讲着什么。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