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走到书桌前,没有开灯。
幽蓝的电脑屏幕光照亮了我半张脸,另一半隐没在深沉的阴影里。
屏幕上是一个加密文件夹,图标是冰冷的齿轮。
我输入冗长的密码,点开。
里面是无数份扫描文件、财务报表截图、邮件往来记录、模糊的监控录像片段……
所有指向的终点,都是沈氏集团庞大商业帝国下,那条最隐秘、最致命、也最能为沈家带来惊人暴利的黑色血管——
一条横跨多国、利用艺术品拍卖和海运集装箱进行洗钱和走私的非法通道。
沈烨,正是这条通道现在的实际掌舵人。
这些资料,是我用这半年时间,像最耐心的鼹鼠,在黑暗的地下一点点挖掘、一点点拼凑起来的。
代价?
尊严、身体、金钱、游走在法律刀锋边缘的每一秒……早已无法计量。
“沈烨……”
我的指尖悬停在冰冷的屏幕上,指尖下是沈烨一张在某个慈善晚宴上的高清照片。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定制西装,端着香槟杯,笑容温润,眼神深邃,依旧是那个站在云端、掌控一切的贵公子。
与半年前酒店里那个居高临下宣布我是“祭品”的男人,完美重合。
冰冷的恨意像毒藤,瞬间缠绕紧心脏,带来尖锐的刺痛,也带来一种近乎毁灭的亢奋。
“到你了。”
我的声音很轻,像耳语,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在寂静的阁楼里清晰地回荡。
“你说我是祭品?好。”
我的目光从屏幕上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移开,投向旁边衣柜上挂着的一面小小的、布满灰尘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眼窝深陷的脸。曾经明亮的眼眸,此刻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燃烧着冰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
“现在,该换我来制定游戏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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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邸”私人会所顶层的空中花园,是这座城市纸醉金迷的顶点,也是沈烨最常出现的巢穴之一。
电梯门无声滑开,铺着厚实暗纹地毯的通道尽头,是一扇沉重的、镶嵌着黄铜装饰的实木门。
门口侍立的保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眼神锐利,审视着每一个靠近的客人。
他们看到我时,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审视。
今晚的我,不再是阁楼里那个苍白阴郁的影子。
一袭量身定制的暗红色丝绒长裙,像凝固的血液,包裹着这半年来被仇恨反复淬炼、刻意雕琢过的身体曲线。
长发精心挽起,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
妆容是精心描绘的,掩盖了所有的憔悴,只留下一种近乎妖异的、带着侵略性的美丽。
昂贵的钻石耳钉在鬓边折射着顶灯冰冷的光,像两颗凝固的寒星。
美,美极了!
就连我自己都沉迷于自己高贵的气质,绝世的容颜!
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更别说那些尊邸的客人了!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我递上一张没有任何署名的纯黑卡片。
保镖接过,用微型仪器扫描了一下,随即神色微变,恭敬地侧身,无声地为我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