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根本不懂她，”林月的声音嘶哑又飘忽，口红越过唇角涂到苍白的脸上，“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是她的！舞台上的光，所有男人的目光……连我的东西都是！那些暗处的交易，那些纠缠，那些爱恨……呵，她从来都只在乎光环，容不下一丝阴霾。毁了，就毁掉，这样就好……”她突然笑出声，泪水却冲开了深色眼影，留下狼狈的墨迹。她包里的药瓶标签已被撕去，空白的塑料瓶身异常刺目。
最后一个走进的是助理秦露。她看起来是四人中最镇定的，肩上披着警察递过来的干毛巾，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黑色工作记事本。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死死抿着。
“是自杀。”秦露开口，声音虽然带着无法自控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和肯定，“薇姐昨晚情绪就……崩溃了。她说不想再撑下去了……这是她手机里没来得及发的……遗言。”她终于抬起头，调出洛薇的手机，点开一份录音文件，颤抖的手指将音量调到最大。
一阵短暂的电流杂音后，录音中的女声沙哑无力，浸满了绝望：“……太累了……到处都是虚的……结束吧……就让一切都在今晚结束……”
审讯室外，宋志明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夹的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焦糊的味道弥漫开。助手递来刚从市局法医中心收到的完整解剖报告：
「死者：洛薇。
直接死因：氰化物中毒（血液氰化物浓度：3.1μg/mL）。
胃内容物：不含常见安眠药、毒物及‘璀璨肌因’残留。
补充说明：死前曾大量饮酒。
建议结合现场毒物溯源。」
“氰化物？胃里却是干净？”宋志明一把捏扁了烟头，眼中锐光一闪。
“马上查封昨晚所有与死者有过直接身体或物品接触的人员！”声音斩钉截铁。
警方火速行动。洛薇私人空间里常用的物品被小心翼翼地装入证物袋，尤其是她的随身提包。其中一支旋开状态的YSL限量版小金管口红很快成为焦点——提取物中检测出微量残留的氰化钾反应。
证物报告送达时，宋志明只是沉默地凝视着桌上那四张并排摆放的照片——姜源、杨哲、林月、秦露。每个人的背景、立场、言辞，彼此咬合又激烈冲突。然而每一根指向死亡的线索上，都重叠着所有四位嫌疑人的指纹。无论是经纪人声称可能被毒杀的证据、杨哲怀疑的药物、林月提及的危险关系，还是秦露放出的自杀录音——此刻，全都和那支死亡之吻的口红一样，沾染了剧毒的混乱信息。
深夜两点，局长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格外刺耳，夹杂着明显烦躁的高层声音。宋志明握着听筒，关节泛白。局长结束通话，疲惫地捏着眉心走过来：“压不住了，宋志。投资方、媒体那边压力铺天盖地……没有直接物证链指向任何一个人。目前所有迹象都能自圆其说。意外溺亡，结案吧。”他的声音沉甸甸地落在地上，带着不容辩驳的分量。
“结案？”宋志明从喉咙深处逼出两个字。
窗外是无边的暗夜。
他猛地转身，径直走向临时停放洛薇遗体的房间。冰冷的空气如同凝固的浓雾。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打在防腐处理台上那具已然僵直的躯体上。洛薇身穿银色的晚礼服，湿透的昂贵布料紧紧贴在冰冷的肌肤上，勾勒出早已沉寂的轮廓。那张曾令无数人倾倒的面孔此刻毫无生气，唇角残留的口红与水中印迹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