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句,眼神就更深一分。
资料上的这个女孩,和昨晚那个气场强大、眼神凌厉的女人,判若两人。
“所以呢?”我反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接近顾家,有什么目的?”顾承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压迫感。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我面前摆总裁的架子?这孩子,还是太嫩了。
“顾承川,”我连名带姓地叫他,“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顾家,你的钱,都没有兴趣。我只想见顾怀安。”
我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让顾承川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病人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例行公事地问道。
顾承川站起身:“陈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陈医生看了一眼手里的报告,又看了看我,神情有些古怪:“身体上没什么问题,但……我们建议病人去精神科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她昨晚在宴会上的行为,加上对顾老爷子名讳的执念,可能存在一些……认知障碍。”
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显:他觉得我脑子有病。
顾承川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怀疑。
我没有动怒,只是瞥了一眼陈医生手里拿着的一本英文医学期刊,淡淡地开口:
“《新纪元神经学》最新一期。想用海马体神经元再生速度来论证记忆的可塑性,立意不错。可惜,第三章第四小节的对照组实验数据引用错了。他们引用的数据模型,是基于灵长类动物的,不能直接套用在人类身上。这个疏漏,会让整篇论文的结论都站不住脚。”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病房里炸响。
陈医生脸上的职业微笑僵住了。他猛地低头翻看手里的期刊,越看,额头上的冷汗越多。
他只是个临床医生,这本期刊是业内顶尖,他拿来装点门面,很多地方看得一知半解。可这个被他认为是“精神病”的乡下女孩,不仅看懂了,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中的致命错误!
“你……你怎么会……”陈医生结结巴巴,看我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我没再理他,转头对已经完全愣住的顾承川说:“现在,可以帮我办出院手续了吗?重孙。”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极轻,却让顾承川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迷茫。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林建国和继母王慧,以及哭哭啼啼的林雪。
“晚晚啊,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王慧一进来就扑到床边,演得情真意切。
林雪躲在她身后,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和恐惧。
“顾总也在这里啊,”王慧看到顾承川,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真是太感谢您了,还亲自把我们家晚晚送到医院。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给您添麻烦了。”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
“昨天的事,是小雪不懂事,我已经骂过她了。晚晚,你也别跟妹妹计较,好不好?”王慧拉着我的手,一副慈母的样子。
我抽出手,看着她,平静地问:“演完了吗?”
王慧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继续说:“林建国为了升职,把你们母女接到市里,把我一个人丢在乡下给奶奶。奶奶生病,你们给过一分钱吗?林晚的学费,生活费,你们管过吗?现在跑到我面前来装慈母,你不觉得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