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的寂静笼罩了村庄。一种无形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灼热的空气中弥漫。圈栏外,村道上传来杂沓沉重的脚步声,压抑的哭泣,还有老人绝望的叹息。
“...作孽啊...这贼老天...不给活路了...”
“...河神爷又发怒了...再不下雨...都得死...”
“...翠兰丫头...可怜啊...老高家就这么一个闺女...”
断断续续的悲声透过木栅栏的缝隙钻进来。天蓬昏沉地趴在自己那摊污秽的泥浆里,对这些凡人的悲苦无动于衷。他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屈辱和胸腔里那团永不熄灭的恨火。腰间,那枚沾满泥污和干涸血迹的玄黑饕餮帅印,紧贴着滚烫粗糙的皮肤,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凉,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
“吱呀——”圈栏的木门被猛地拉开,刺目的天光涌了进来。还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屠夫汉子,但此刻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凶悍,反而带着一种麻木的悲戚和深深的恐惧。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色沉重、眼神躲闪的村汉。
“就这头了,”屠夫的声音干涩沙哑,指了指蜷缩在角落、显得格外庞大黝黑的天蓬,“刚来不久,最凶性,力气也足...皮糙肉厚...河神老爷或许喜欢。”他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待宰的牲口。
几双粗糙、带着汗味和绝望气息的大手伸了进来。绳索粗暴地套上他的脖颈,勒紧,又捆住他粗壮的四蹄。天蓬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换来几记沉重的棍棒狠狠砸在背上和头上,疼得他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他不再反抗,任由自己被拖出这囚禁了他不知多久的污秽之地。粗硬的鬃毛被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刮掉不少,露出底下同样粗糙的皮肤,渗出血珠。
外面,是地狱般的景象,比他圈栏里感受到的更加触目惊心。
他被拖拽着,踉跄前行。粗糙的绳索磨破了脖颈和蹄腕的皮肤,渗出的血珠瞬间被滚烫的地面吸干。蹄子踩在干裂滚烫的土块上,传来阵阵灼痛。路旁,枯死的树木如同扭曲的鬼影,倒塌的土墙诉说着村庄的衰败。村民们如同行尸走肉,眼神空洞麻木,脸上刻满了饥饿与绝望的印记。
村口,往日平整的打谷场,此刻被清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香烛纸钱燃烧的味道,混合着灰尘和绝望的气息。场子中央,用新砍伐的、还带着青皮却已有些蔫萎的木头,搭起了一个简陋而刺眼的高台。高台四周,插着几面颜色刺目、画着扭曲符文的三角令旗,在无风的死寂中颓然垂落。
场子周围,黑压压地挤满了高老庄的村民。一张张被饥饿和恐惧折磨得脱了形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