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舟的“铺垫”还在继续。他带我去听一场极其小众且枯燥的古典音乐会。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人。台上演奏着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沉郁的乐声在昏暗的空间里流淌。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在扶手上随着旋律轻轻敲击,似乎很沉浸。
我如坐针毡。这种地方,这种氛围,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我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包厢。
站在空旷华丽的洗手间镜子前,我看着镜中那张妆容完美却掩不住疲惫的脸。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林楠的微信。
「雾宝,江湖救急!我弟那个不靠谱的,把他负责的社区青少年艺术体验日搞砸了!原定的手工老师临时放鸽子,明天就活动了!急缺一个能带小孩做点简单手工的老师!我记得你大学选修过陶艺还拿过奖?帮帮忙!有偿!重谢!」
林楠是我大学唯一交心的朋友,家境普通但人特别仗义。当初我妈手术,她还偷偷塞给我两万块,是她攒了好久的嫁妆钱。
我几乎没有犹豫。「行,地址时间发我。」
「啊啊啊!雾宝我爱你!救星!明天下午两点,‘童心’社区活动中心!课时费可能不多,别嫌弃哈!」
「跟我还客气。」
关掉手机,心里踏实了一点。至少,还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还能赚点钱。更重要的是,沈聿舟的手,应该伸不到这种社区活动里去吧?
第二天,我找了个去美容院的借口出门。沈聿舟没多问。
「童心」社区活动中心在一个老小区里,环境朴素但很温馨。十几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围坐在一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林楠的弟弟林小川,一个染着黄毛的大男孩,一脸感激地站在旁边。
「小朋友们好,我是冷老师。今天我们一起玩泥巴,做小碗好不好?」
「好——!」孩子们拖长了声音回答,充满活力。
揉泥,拉坯,修整……教孩子们做陶艺的过程,意外地治愈。他们的小手沾满泥浆,专注地捏着自己想象中的碗碟,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我蹲在他们中间,耐心地解答、示范,暂时忘记了顶层公寓的冰冷和沈聿舟带来的压力。
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孩子们捧着自己歪歪扭扭但独一无二的作品,开心地向我道谢。林小川也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塞给我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
「冷姐,太感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没事,挺有意思的。」我笑着擦掉手上的泥点,心情是协议签署以来少有的轻松。
走出活动中心大门,傍晚的风带着暖意。我低头看着信封里不算厚的几张钞票,却是自己实打实赚来的。感觉真好。
「看来冷老师很享受这份新工作?」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猛地转身。
沈聿舟就站在几步开外!夕阳的余晖给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他脸上的寒意。他穿着剪裁考究的衬衫西裤,与周围老旧的社区环境格格不入。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钉在我脸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跟踪我?」我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和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