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的心一阵酸楚。小石头的娘在生下小石头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小石头拉扯大。去年冬天孩子生冻疮,他夜里把儿子的脚揣在怀里焐,自己冻得直哆嗦。他强忍着泪水,对小石头说:“石头乖,爹没事。你赶紧回村西头的家,把门窗都关好,别出来,等爹回来给你念童话书。”
小石头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颗用红线缠好的玻璃珠:“爹,这个给你,辟邪。” 那是他攒了半年的玻璃珠,是全村孩子都羡慕的宝贝。他一步三回头地往村西头走去,瘦小的身影在雨幕中忽隐忽现,走到拐角处还不忘回头挥挥手。看着儿子消失在雨幕中,赵铁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赶紧把玻璃珠揣进贴胸的口袋,那里还藏着给儿子买的橡皮。
他深吸一口气,从瞭望台上跳下来,对村民们喊道:“大家听我说!我们必须在堤坝上开个缺口,把洪水引向村西头,不然这十户人家就完了!”
村民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什么?把洪水引向村西头?那柱子你家怎么办?”“就是啊,村西头也有几户人家呢!”
赵铁柱咬了咬牙,沉声道:“我家没事,我那房子结实。村西头的几户人家离得远,洪水到不了那里。现在救人要紧!” 他摸了摸胸口的玻璃珠,仿佛能感受到儿子的体温。他知道小石头肯定会在家里的炕头等着他,桌上还放着今早没吃完的红薯粥。
其实他心里清楚,洪水一旦被引向村西头,他的房子肯定会被淹没,而且小石头还在家里。但他更清楚,村东头这十户人家如果被淹,后果不堪设想。他是劳改犯,是村里人唾弃的对象,但他也是个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葬身洪水。
“我来开缺口!” 赵铁柱抄起铁锹,朝着堤坝的薄弱处挖了下去。
冰冷的洪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手掌被铁锹磨出了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