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北麓,雾气如纱。
陈青阳蹲在一处山岩旁,指尖捻起一撮新翻的泥土。土腥气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腐朽味,像是陈年的棺木在潮湿的地下闷了百年。他抬头望向身侧的断崖,嶙峋的岩石表面布满青苔,唯独东南角有一块方形区域光秃秃的,像是被人刻意刮去了植被。
"就是这里。"他扯下腰间的黄铜罗盘,指针正疯狂颤动,红针直直指向那片裸露的岩壁。林玄清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凉气:"磁场紊乱成这样...下面肯定有东西。"
三天前从天机阁归来后,陈青阳在玄清观密室翻出了师父留下的羊皮卷。泛黄的纸页上画着终南山地形图,某处山坳被朱砂圈了又圈,旁边写着小楷:"秦将蒙恬疑冢,龙脉岔口,慎入"。而此刻他们脚下的位置,与羊皮卷上的标记分毫不差。
"师弟,你确定要现在动手?"林玄清握紧腰间的桃木剑,剑穗上缀着的五帝钱叮当作响。傍晚的山风掠过断崖,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仿佛有无数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陈青阳从包袱里取出三张黄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繁复的镇煞符咒:"天机阁的消息说,最近有阴兵借道此地。我们必须在子时前找到入口,否则阳气消退,阴气会更重。"他咬破食指,在最后一张符纸上迅速画出血印,"玄清师兄,你守正东方位,我破阵眼。"
子时的梆子声隐约从山脚村落传来时,陈青阳终于摸到了岩壁上的异常。他的指尖触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石砖,纹理与周围的天然岩石截然不同。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整面岩壁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一条幽暗的甬道。冷风裹挟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烛火般的青光在深处明明灭灭。
"小心!"林玄清突然拽住陈青阳的袖子。前方三步远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陈青阳反手甩出一张定身符,符纸飘落在洞口上方,泛起金光,暂时稳住了塌陷的范围。
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壁画。陈青阳举着火折子凑近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车马图——黑云压城的天空下,无数披甲士兵正抬着巨大的棺椁前行,为首的将领面容威严,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如血。再往前走,壁画渐渐变得诡异起来:本该是送葬队伍的士兵突然调转方向,面朝棺椁跪拜,而那棺椁的盖子竟缓缓滑开,露出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这是...阴兵出殡?"林玄清的声音发紧。他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啪"地一声炸成碎片。
陈青阳没有答话。他的注意力被壁画角落里反复出现的符号吸引——那是一个由九条首尾相衔的蛇组成的圆环,与师父临终前攥在手心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当年师父曾说,这玉佩是玄清观镇派之宝,能镇压一切邪祟。可现在玉佩早已随师父下葬,而符号却出现在这座可疑的古墓里...
甬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和星象图。陈青阳刚靠近两步,大门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撞击。林玄清猛地后退一步,桃木剑"锵"地出鞘:"有东西!"
"别轻举妄动。"陈青阳按住师弟的肩膀,从怀中掏出天机令。玉佩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一道微光顺着指尖流到青铜门上。门缝里渗出浓稠的黑雾,渐渐凝聚成模糊的人形——那是个穿着秦代铠甲的将军,面容腐朽却威严不减,空洞的眼眶正死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