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祭祀给山神的盲女祭品。
被推下悬崖时,我听见村民欢呼:“终于送走这灾星了!”
崖底没有神明,只有白骨和一把旧琴。
我日日抚琴,琴声引来了屠戮村庄的恶鬼城主。
他掐住我脖子:“弹!给我的亡魂大军助兴!”
我指尖拨动琴弦,城主突然跪地惨叫。
“你...你为何能操控我的魂军?!”
白骨堆中爬出我曾经的村民,他们跪伏在地。
我抚过琴身斑驳的刻字轻笑:“真以为...山神是来吃祭品的吗?”
琴身上,“弑神者”三个古篆在血月下幽幽发光。
冰冷的山风像淬毒的刀子,狠狠刮过我的脸颊和裸露的脖颈。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巨兽贪婪张开的咽喉,正等着将我彻底吞噬。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手腕,带来火辣辣的痛楚,但这痛,远不及身后那沸腾的、饱含恶意的声浪刺骨。
“时辰到了!快把她推下去!”村长的声音嘶哑而亢奋,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山神老爷息怒!灾星这就给您送来了!”王婶尖利的嗓音紧随其后,充满解脱般的快意。
“推啊!快推!都是她招来的瘟病!害死了我的儿啊!”李二叔的哭嚎里淬满了恨毒,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扎进我空洞的心里。
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汹涌的浊流,拍打着我摇摇欲坠的背脊。诅咒、谩骂、迫不及待的催促……这些曾无比熟悉的声音,此刻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与麻木。他们是我朝夕相处的“亲人”,是我在无边黑暗中摸索着长大的地方,如今,却成了迫不及待送我下地狱的刽子手。
我是阿阮。一个生来就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灾星”。
“山神震怒,降下灾殃,皆因这盲女不详!”这是村长在祠堂里,对着惶惶不安的村民宣布的“神谕”。于是,我这个被视为不祥根源的祭品,被推上了这万丈悬崖。
背后猛地传来一股巨力!不是一只手,是无数双手,带着积攒已久的恐惧和憎恨,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撞在我背上!
“下去吧,灾星!”最后一声尖锐的咒骂,成了我坠落的序曲。
身体骤然失重,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向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凛冽的风声在耳边疯狂呼啸,灌满了我的口鼻,几乎窒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那令人作呕的欢呼声瞬间被拉远、扭曲,最终被下坠的狂风彻底撕碎、吞没。
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瞬间包裹了我。
坠落……永无止境般的坠落……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一瞬,我重重地砸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不是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而是一种沉闷、充满弹性的撞击,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连绵不绝地在身下爆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但紧接着,身下那“垫子”便塌陷下去,我又往下落了一小段,才彻底停住。
没有死?
我剧烈地呛咳着,嘴里满是铁锈味。身下触感怪异,冰冷、坚硬,却又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感。我颤抖着手,下意识地摸索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