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倒转的齿轮
再次走进钟表店时,老人正用软布擦拭座钟的玻璃罩。店里多了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墙角的落地钟蒙布被掀开一角,露出雕花木壳上的弹孔。
"您见过林文生吗?"我把报纸照片推到他面前。
老人的手顿了顿,软布掉进装着酒精的瓷盘里,溅起细小的水花:"不认识。"
"可他女儿林晚的照片......"我指着报纸,"和您放在柜台后的相框里的女孩很像。"昨天余光瞥见的相框,此刻被倒扣在桌面上。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那是我孙女。"咳嗽声里混着奇怪的金属摩擦音,"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修那块怀表。"我盯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腕,电子表的表带磨得发亮,"或者说,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三点十七分,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突然沉默了。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开始快进,秒针转得像电风扇叶片,发出尖锐的嘶鸣。他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串钥匙,打开墙角的落地钟:"你自己看吧。"
钟摆后面藏着个暗格,里面放着本牛皮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工整的字迹记录着维修日志,直到最后一页突然变得潦草:
"9月16日,文生送来女儿的怀表,说总在三点十七分停摆。"
"9月17日,凌晨三点十七分,听见枪响。文生浑身是血地冲进店,把怀表塞进钟摆......"
"他说晚晚没了,时间不能再走了。"
最后几个字被墨水晕开,像是滴落在纸上的眼泪。
四、凝固的血迹
老人在咳嗽中睡着了。我把笔记本放回暗格时,发现里面还藏着枚子弹壳,边缘沾着暗红色的粉末。
怀表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打开表盖,指针开始疯狂倒转,玻璃内侧浮现出模糊的影像:穿白衬衫的男人跪在地上,手里攥着把枪,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手在拍打。
"是林文生。"老人不知何时醒了,声音嘶哑,"他杀了晚晚。"
我猛地抬头:"为什么?"
落地钟突然敲响,震得墙上的挂钟集体坠落。老人的眼镜滑到地上,露出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因为晚晚发现他在走私文物......那些钟表里藏着古董。"他指着墙角的落地钟,"这都是他当年藏货的柜子,弹孔是警察搜查时打的。"
怀表的指针倒转到某个时刻,突然停住了。玻璃上的影像变得清晰:穿校服的女孩蜷缩在书桌前,手里紧紧攥着块怀表,鲜血从她胸口渗出来,染红了摊开的日记本。
"她在记最后一笔账。"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文生让她改账本,她不肯......"
我突然注意到女孩手腕上的红绳,和老人现在戴着的一模一样。
五、三点十七分
暴雨又开始下了。店里的钟表全部指向三点十七分,钟摆同时摆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老人从柜台下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这是文生家的钥匙,他说如果有人能修好怀表,就让那人把真相带出去。"
怀表在我掌心发烫,指针开始顺时针转动。玻璃内侧的影像变了:林文生坐在钟表店的角落,手里拿着把螺丝刀,正在修改怀表的机芯。老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根铁棍。
"他想让怀表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掩盖杀人时间。"老人的声音在钟鸣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我打晕了他,把他锁在地下室......可他第二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