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
七百三十个日夜。
无数次失败和重来。
所有的逻辑，所有的验证，所有的心血……凝聚在即将破晓前最黑暗时刻的结晶。
碎了。
毁了。
秦屿似乎也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对着镜头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打碎了一个啤酒瓶：“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大家看，这实验室设备也太老旧了吧？碰一下就坏？这经费都花哪儿去了？该不会……”
他拖长了调子，墨镜后的眼睛，恶意地扫过我煞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该不会是被某些人，中饱私囊了吧？”
3
秦屿那句“中饱私囊”的恶意揣测，像点燃了引信的炸药桶，瞬间引爆了他直播间几百万“屿家人”的滔天怒火。
我僵立在实验室门口，耳朵里充斥着乙醚挥发的刺鼻气味、短路机柜残余的焦糊味，还有秦屿手机里传出的、海啸般的弹幕音效：
“哥哥说得对！设备这么烂肯定有猫腻！”
“那个女研究员脸都白了！心虚！”
“查她！必须严查贪污犯！”
“敢污蔑我们屿屿手滑？贱人找死！”
“人肉她！曝光她！让她滚出学术界！”
我看着秦屿，正对着镜头做出一个无奈又委屈的表情，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无端指责、被毁掉了心血的受害者。
“好了好了，家人们冷静点。”他假惺惺地安抚，声音透过扩音器清晰地传来，“我相信学校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调查结果的。只是可惜了这次难得的科普机会……唉，可能有些地方，确实不喜欢被阳光照到吧。”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坐实了我的“罪名”。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我麻木地掏出来，屏幕早已被无数陌生号码的来电和短信塞爆。社交软件的图标上，鲜红的99+触目惊心。
点开那个标着“爆”字的热搜词条：
#秦屿公益直播遭阻实验室爆炸#
#科研蛀虫沈青黛#
#严查京大实验室经费黑洞#
置顶的，是秦屿工作室一份措辞“严厉”、颠倒黑白的声明：
【秦屿工作室严正声明】
今日，艺人秦屿先生怀揣科普热忱，应邀前往京州大学某实验室进行公益直播，旨在拉近科学与公众距离。然遭遇实验室负责人沈姓研究员极其恶劣之阻挠与污蔑！更因其本人操作严重失误，导致危险试剂泄露、关键设备损毁，造成重大安全隐患及财产损失！沈姓研究员非但毫无悔意，反而恶意中伤秦屿先生“故意破坏”！其行为严重损害秦屿先生名誉，践踏公益之心！我方已委托律师固定证据，坚决追究其法律责任！同时，恳请京州大学及有关部门彻查该实验室经费流向及沈某学术操守！还科学与公益以清白！
声明下方，配了几张精心挑选的图：我挡在风淋室前的“冷脸”（被截图成“凶神恶煞”），地上破碎的试剂瓶和冒烟的机柜（打上“危险！操作失误后果！”的鲜红标签），以及秦屿那张带着“委屈”和“正气”的侧脸。
评论区早已沦为炼狱。我的照片（不知从哪里扒出来的工作证照、甚至还有模糊的校园监控截图）被P成各种侮辱性图片。我的名字被打上红叉，和“学术败类”、“贪污犯”、“嫉妒顶流的心机女”绑在一起。我的学院邮箱被垃圾邮件和诅咒塞满。甚至有人扒出了我老家小镇的名字，扬言要去我父母开的那个小商店门口“拉横幅替天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