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晚晚……穿上了嫁衣……新郎是……王天霸?
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肋骨下的伤口像被重新撕裂开,痛得我眼前阵阵发黑。脚下一个踉跄,踩塌了泥坑边缘的松软泥土,发出“噗嗤”一声轻响。
就是这一声,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院子里鼎沸的喧闹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了脖子,戛然而止。
所有的目光,几十双眼睛,带着惊愕、好奇、鄙夷、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这个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浑身散发着血腥和雨水泥腥味的狼狈身影上。
王天霸脸上的笑容先是僵住,随即猛地绽放开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得意和恶意的扭曲笑容。他搂着苏晚晚腰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在她腰侧捏了一把。
“哎哟喂!”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洪亮得盖过了雨声,充满了戏谑和挑衅,“瞧瞧!瞧瞧这是谁回来啦?这不是我们村的大英雄,陈默吗?啧啧啧,这身打扮,是去哪个泥塘里打滚了?还是被哪个野狗追着咬啦?”
哄堂大笑瞬间炸开。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指着我的腿指指点点,有人捂着嘴窃窃私语,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苏晚晚的身体在王天霸的动作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捕捉到了里面翻涌的惊骇、痛苦,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一丝猩红渗了出来,瞬间又被雨水冲淡。
“怎么?哑巴啦?”王天霸见我不说话,更加得意,搂着苏晚晚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凑到我面前,嘴里喷出的浓烈酒气混合着大蒜味直冲我鼻腔,“还是……看见你的晚晚妹子穿上红嫁衣,嫁给我王天霸,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那只油腻的手,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极其下流地顺着苏晚晚的腰线往下滑,在她臀部重重捏了一把,然后挑衅地看着我,咧开大嘴:
“啧啧,陈默啊,不是兄弟我说你,出去混了几年,屁都没混出来吧?瞧瞧你这一身破烂!还是得看我的!”他猛地将苏晚晚往自己怀里狠狠一勒,苏晚晚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痛哼。“你女人真润!哈哈哈!那滋味儿,啧啧啧……比你当年那傻了吧唧的劲儿,可强多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院子里爆发出更加疯狂、更加刺耳的哄笑和口哨声。那些昔日熟悉的面孔,此刻都扭曲成一张张丑陋的嘴脸。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王老板多威风,晚晚跟了他才是享福呢!”
“陈默,赶紧滚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嘲讽、奚落、谩骂,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来。甚至连王家养的那条平时只会摇尾巴的大黄狗,此刻也挣脱了链子,冲到院门口,对着我狂吠不止,呲着牙,唾液从尖利的牙齿间飞溅出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雨水冰冷,顺着头发流进脖颈,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疯狂燃烧的火焰。伤口在剧痛,但更痛的是胸腔里那颗被反复践踏、碾碎的心。我看着苏晚晚,她的头死死地低垂着,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只有那紧握的双拳,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透露出她内心无边的痛苦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