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彻底爆发的哗然!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轰然炸开!闪光灯疯了似的亮起(不知哪家媒体混了进来)!无数道目光,震惊的、鄙夷的、看好戏的、带着强烈八卦兴奋的,如同最锋利的探照灯,将穿着狼狈礼服、捏着半张残破婚书的我,彻底钉在了这场盛大闹剧的中心!
庸脂俗粉……提鞋都不配……
沈砚冰冷刻毒的话语,混合着周围嘈杂的声浪,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反复捅穿我的耳膜,刺进心脏最深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脸颊滚烫得如同被烈火灼烧,屈辱感像汹涌的海啸,灭顶而来!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剧烈的疼痛却压不住心口那被彻底碾碎、践踏的剧痛。眼前的一切——沈砚那张写满厌恶的脸,周围扭曲兴奋的目光,华丽的宴会厅,璀璨的水晶灯——都开始旋转、模糊、变形。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腥甜。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在这灭顶的羞辱中彻底崩溃倒下。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甚至没有再看沈砚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一眼。
在一片哗然和闪光灯的追逐下,我猛地抬手,狠狠扯下颈间那串沉重冰冷的、象征“沈家脸面”的翡翠项链!镶嵌着帝王绿的昂贵珠链被我像丢弃垃圾一样,用力摔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上!
“叮叮当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伴随着珠子滚落四溅的声音,再次让喧哗的宴会厅陷入一瞬的窒息!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在沈砚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沈夫人气急败坏的尖叫声里,我挺直了几乎要折断的脊梁,拖着那身华丽却如同枷锁的礼服裙摆,转身。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清脆、决绝,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尊严和过往之上,朝着那扇隔绝了所有喧嚣和恶意的、通往自由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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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狭窄的出租屋里,空气里弥漫着旧家具的霉味和隔壁飘来的油烟气息。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光线惨白的节能台灯。我蜷在吱呀作响的二手电脑椅上,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因为熬夜和压力而显得憔悴苍白的脸。
屏幕上,是某宝卖家后台惨淡的数据曲线,还有几条刺眼的买家留言:
“图片拍得挺仙,实物料子也太次了吧?跟抹布似的,退货!”
“版型完全不对!客服还嘴硬!差评!”
“就这质量还敢卖这个价?想钱想疯了吧!”
胃部一阵痉挛,是饿的,也是焦虑烧的。泡面桶堆在墙角,散发着油腻的味道。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银行卡余额:3217.86。那是沈家为了“封口”和“补偿”施舍般打过来的所谓“退婚补偿金”的一部分,剩下的,连同我所有的积蓄,都变成了这间小屋角落里堆积的布料、丝线和那台二手缝纫机。
指尖冰凉,在鼠标滚轮上无意识地滑动。屏幕上是各大汉服品牌精美的官方图,仙气飘飘,绣工繁复,价格也令人望而却步。一个念头,在绝望和焦虑的泥沼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