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有些无奈。
再偏头看去时,谢礼已经目视前方,随着队伍渐渐远去。
我扶着窗棂,手心微微出汗,心口那擂鼓般的声音,久久未平。
(三)
晚间,我们三人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雅间庆祝。
文泽兴奋极了,拉着谢礼不停喝酒,嘴里絮絮叨叨说着殿试的惊险和趣事。
谢礼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含笑听着,偶尔应和几句,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当我与文泽像小时候那样拌嘴时,他眼底的笑意便会深一些,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浅浅的涟漪。
我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故意不去看他,专心对付盘中的鲈鱼。
到最后,文泽醉得不省人事,被闻讯赶来的相府家丁小心翼翼地扶走了。
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谢礼,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尴尬。
“我送你回去。”
他起身,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带着酒后的微哑。
晚风拂面,带着初夏的暖意。
酒楼离桑府不远,我们便屏退了轿夫,沿着长街慢慢走。
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
“恭喜你,谢公子。”我轻声道,“不,现在该叫谢状元了。”
他侧头看我,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虚名而已,若非桑小姐那日送的薄荷香囊提神,或许谢某也难有今日心境。”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脸微微一热,“举手之劳。”
“于小姐是举手之劳,于谢某,却是雪中送炭。”他语气很认真。
我们聊起江南的风物,聊起京城的见闻,聊起诗词书画。
我发现他并非表面那般清冷,言谈间自有丘壑,见解独到,却从不咄咄逼人,反而时常引导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段路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
直到桑府的朱红大门映入眼帘,我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就送到这里吧,多谢你,谢……谢礼。”
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心跳又快了几分。
他站在石阶下,眸光在月色中清亮逼人:“夜色已深,桑小姐早些休息。”
他顿了顿,补充道,“日后……可否常与小姐探讨诗文?”
我点了点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进了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听到门外他离去的脚步声,嘴角却忍不住悄悄扬了起来。
(四)
五公主在明月山庄举办赏花宴的帖子送来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京城早已传遍,公主此次宴会,名为赏花,实则是为相看新科状元。
一种陌生的、酸酸涩涩的情绪,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我的心尖。
宴会上,百花争艳,贵女云集,五公主蓝明曦坐在上首,一身华服,明艳不可方物,神情矜贵又高傲。
她的目光几次掠过男宾席上的谢礼,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我正低头拨弄着杯中的花瓣,只听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说起来,桑家妹妹与新科状元似乎很是相熟呢?时常听闻你们一同出游品茗,真是令人羡慕。”
席间顿时一静。
这话看似羡慕,实则刁钻,分明是想在五公主面前给我上眼药。
我抬起头,正想开口,却听上首传来一声淡淡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