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我在上海,下周才回。”
林墨的兴奋劲像被扎破的气球,蔫蔫地挂了电话。林薇端着刚熬的酸梅汤进来,看见弟弟对着证书发呆,突然笑了:“要不,用奖金给你学姐买个低温冰箱?她上周还说实验室的冰箱冻不住试剂。”
冰箱送到实验室那天,张晚星刚好返程。林墨蹲在冰箱前贴标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张晚星专用,林墨牌”。听见脚步声,他手忙脚乱地把价格标签撕下来——那是他瞒着家里,把刚提的二手车卖了换的。
“你这是……”张晚星的行李箱还没放下,白大褂下摆扫过冰箱侧面。
“样品!”林墨脱口而出,“厂家送的样品,测试我们模型的低温适应性!”
张晚星盯着冰箱型号,突然想起上个月陪他去4S店,他指着同款车说:“等赚钱了就买这个,带你去兜风。”她的指尖抚过冰箱门把,上面还沾着少年没擦干净的指纹。
“林墨,”她转身时碰倒了他的工具箱,扳手滚出来,砸在他焊了七遍的线路板上,“这个型号的冰箱,要抵你三个月工资。”
少年的脸瞬间白了,像被试剂染过的载玻片。“学姐,我……”
“下次卖车之前,”她捡起扳手塞进他手里,“先问问我要不要搭车。”
那天的涮肉最终没吃成。林母提着草莓来送,撞见林墨正给张晚星捏肩,故意咳嗽两声:“我家这小子,也就这点用处了。”转头却在厨房拉着张晚星的手,“他要是欺负你,阿姨帮你揍他。”
张晚星看着林母偷偷教林墨怎么煮养胃汤,突然想起自己换牙时,母亲也是这样把苹果切成小块,说“慢点吃,别硌着”。林墨笨手笨脚地记笔记,铅笔戳破了三张纸,像极了当年那个把拓扑学画成紫藤花的高中生。
张父的到访来得猝不及防。退休教师拎着紫砂壶站在实验室门口,看着林墨给张晚星剥橘子,突然说:“小子,晚星读博时掉的头发,能装满这个壶。”
林墨的橘子皮掉在地上:“叔叔,我……”
“我知道你卖了车。”张父把壶塞进他怀里,“这壶养了十年,泡她老家的茶正好。”他顿了顿,“但下次再敢让她跟着你吃泡面,我用这壶砸你。”
3 时间差里的刺
张晚星被派往外地出差三个月时,林墨的公司正遭遇合伙人撤资。少年每天给她发“胡同日报”:“王奶奶家的猫生了三只”“你种的薄荷被鸟啄了”,却绝口不提办公室被搬空的事。
直到张晚星在视频里看见他眼底的淤青——那是跟追债的人推搡时碰的。她挂了电话就订了最早的返程票,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
胡同口的路灯下,林墨正蹲在地上修打印机,是林父连夜从废品站捡的旧款。看见张晚星的瞬间,他手里的螺丝刀“当啷”掉在地上,像个被抓包的逃课学生。
“学姐,你怎么……”
“你的‘胡同日报’漏了条新闻。”她的白大褂还沾着机场的风尘,“林墨老板的办公室,昨天被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