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酒……那酒果然有问题!可明明该是沈清璃喝下去的那杯才有毒!怎么会?!
她惊恐地看向沈清璃,却见对方早已直起身,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沈清璃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头上沉重的赤金凤冠,连同那些繁复贵重的珠翠,毫不留恋地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衬得她脸色雪白,唇色却红得惊人。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紧闭的房门。
“沈清璃!你要去哪里?!”沈清婉捂着绞痛的小腹,又惊又怒地尖叫,“拦住她!快来人拦住她!”
门外守着的,都是安王和沈清婉的心腹。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立刻有人推门而入。
两个婆子刚堵在门口,还没看清屋内情形,就见一道大红的身影疾步而来,带着一股决绝的厉气。
“滚开!”沈清璃冷斥,眼神如刀。
那两个婆子被她气势所慑,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清璃趁机猛地推开她们,提着繁复的嫁衣裙摆,毫不犹豫地冲出了这间令人作呕的新房,一头扎进了外面沉沉的夜色里。
夜风冰冷,瞬间灌满她的衣袖。
安王府张灯结彩,喜庆的乐声隐约从前厅传来,更衬得后院寂静无人。
她不能留在安王府,一刻也不能!赵澈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到时候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去哪里?
沈家?父亲早已偏心沈清婉和她那个姨娘,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京城之大,竟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一种巨大的悲愤和孤绝瞬间攫住了她。
不,还有一个人!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劈开脑海——那个如今跌落尘埃、被所有人遗忘避忌的废太子,赵珩!
他曾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储君,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却在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变中身受重伤,中毒瘫痪,被废黜太子之位,圈禁在皇城最偏僻荒凉的西苑,形同废人。
陛下子嗣不丰,如今除了安王赵澈,便只剩下这位废太子和一个年仅七岁的小皇子。
嫁给赵珩!哪怕是做一个名义上的废太子妃,也好过落入赵澈和沈清婉手中,任他们宰割!
这是一步险棋,一步几乎看不到希望的绝棋!但却是此刻唯一能狠狠报复那对狗男女,并能暂时保全自己的办法!
赵珩再失势,也曾是太子,陛下未曾明旨赐死,他就还是皇子。赵澈眼下只手遮天,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兄长的“遗孀”赶尽杀绝!
心念电转间,沈清璃已然做出了决定。
她咬紧牙关,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西苑那最荒凉僻静之处,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去。
嫁衣的裙摆被沿途的枯枝刮破,头上的发钗早已掉落殆尽,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但她跑得那样快,那样决绝,仿佛身后不是洞房花烛夜,而是万丈深渊,是无间地狱。
终于,一扇破旧掉漆、甚至连灯笼都未挂的宫门出现在视野尽头。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只有两盏昏暗得几乎快要熄灭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这里就是西苑,废太子赵珩的圈禁之地。死寂,荒凉,如同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