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以为危机已经暂时解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苏锦……是你吗？”
那声音，沙哑、干涩，像两片砂纸在摩擦。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男人。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油腻，眼神浑浊，身材瘦削得像一根竹竿的男人。
我愣了一下，才从他那张被生活折磨得几乎变了形的脸上，辨认出他曾经的轮廓。
他是林浩。
那个曾经和我同校的、拿下国际奥赛金牌的学-霸。
那个，被我亲手夺走了“智慧气运”的、第一个受害者。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眼睛里像有光。他被保送国内最好的大学，所有人都说，他会成为下一个改变世界的科学家。
而现在，他像一摊烂泥，出现在我面前。
“真的是你……”林浩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慢慢地，涌上了血丝，“你变得……更耀眼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不甘。
“我的人生……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他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忘了所有的公式，我看不懂任何论文，我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我被学校退学，我找不到工作，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废物，是个疯子！”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睛里的血色越来越浓，像两团燃烧的鬼火。
“我查了很久，很久……我终于发现，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一切，就开始被偷走了！是你，是你这个魔鬼，偷走了我的脑子！”
他的嘶吼，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脸色煞白。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察觉到气运被夺走的真相。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先生，请您冷静一点。”画廊的保安已经围了上来，试图将他拉开。
“别碰我！”林浩疯了一样地甩开保安，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流露出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同归于尽般的疯狂。
“苏锦，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他嘶吼着，像一头绝望的野兽，朝我扑了过来。
4
混乱中，我被人护着，从画廊的后门狼狈地离开了。林浩那双充满血丝的、绝望的眼睛，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地，面对被我毁掉的人生。
我一直告诉自己，气运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我只是拿走了他们多余的“好运”，他们的人生，会回归平凡，但不至于毁灭。
但林浩的出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我的自欺欺人。
我夺走的，不是他们多余的运气。我夺走的，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我把一个天才，变成了一个连普通人都做不了的废物。
回到车里，我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那张依旧美丽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动摇。
不，我不能动摇。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林浩那张绝望的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如果我不夺走他们的，我就会变回那个平庸、丑陋、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苏锦。我绝不回去！
是他们自己没用，守不住自己的气运，凭什么怪我？
我重新变得心硬如铁。我拿出手机，打给了我的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