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我就因为不熟悉路，超时了三单，被客户指着鼻子骂。滚烫的汤洒在手上，我连处理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赶往下一个地点。
晚上回到那个小破屋，我脱下湿透的衣服，看着手上的烫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羞辱、疲惫，还有一种陌生的茫然。
我曾经动动手指就能调动上亿资金，如今为了几十块的配送费，被人呼来喝去。
我开始在建筑工地上搬砖。钢筋磨破了我的手，水泥沾满了我的衣服。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和灰尘混在一起，又干又涩。
工友们休息时，会聚在一起抽烟，聊着家长里短。他们看我的表情很奇怪，大概是想不通我这样细皮嫩肉的人怎么会来干这个。
“小陆，你以前是干啥的啊？看着不像干粗活的人。”一个黝黑的汉子递给我一瓶水。
我摇摇头，含糊地说：“以前……在公司坐办公室。”
“坐办公室好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他感叹着，眼里有羡慕。
我没说话，只是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喝水。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们会为了几百块钱的加班费争得面红耳赤，为什么会对未来充满焦虑。
钱，原来真的能决定一个人的尊严。
我曾经挥霍的一切，是我从未亲手挣来过的。我的傲慢，建立在家族的基石上，现在基石没了，我什么都不是。
我开始反思，我和苏晚晴的那段婚姻。
我真的了解她吗？除了知道她是苏家的女儿，是我的联姻对象，我一无所知。我只记得她总是很安静，安静到我时常会忽略她的存在。
我把对联姻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现在想来，那些被拍到的“渣男行径”，有多少次，是在我跟她吵完架之后，故意做给她看的？
真是可笑。我以为我在报复她，结果，只是在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深渊。
03
这天，我接了一个送餐的单子，地址是市中心最顶级的写字楼——环球中心。
我提着外卖，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台小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外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你好，我送餐，到58楼，天启科技。”
她核对了一下信息，给我刷了门禁卡。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58楼，我记得这里整层都被一家新晋的科技公司包了，风头正劲。
电梯门打开，开阔的办公区映入眼帘。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半个城市的风景。
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女孩接过我手里的外卖，带我到前台结账。
就在我低头扫码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项目的数据模型，今天下班前必须给我。”
这个声音……
我身体一僵，慢慢抬起头。
不远处，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套裙的女人，正站在几个员工面前，安排着工作。
她的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说不出的气场。
是苏晚晴。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那个只会待在家里，沉默寡言的家庭主妇吗？
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注视，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戴着外卖平台的帽子，手里还提着空了的保温箱。而她，站在我曾经最熟悉的世界之巅，光芒万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