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沙沙声。
苏璃蜷缩在庭院积雪里，单薄的身上附着一层白雪。寒意顺着骨头缝直往里钻。每呼吸一下都疼痛难忍。
“偷学琴艺？你也配！”一道轻蔑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璃掀开眼皮。就见一个十二三岁锦衣少女，站在雕花木廊下，怀里抱着暖炉，领口一圈雪狐毛更是衬得她小脸莹白如玉。少女正是丞相府嫡女林青璇。
“小姐问你话呢。”李嬷嬷上前一步，鞋底碾在苏璃冻得发紫的手指上。
钻心痛意袭来。同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也随之涌入脑海。
原身林青歌，是丞相酒后和一歌姬所生。歌姬早亡，留她一人在相府艰难苟活。昨天她躲在假山后偷听嫡姐学琴，被发现后便有了这场“惩戒”。
“我没偷……”苏璃声音沙哑。
林青璇嗤笑一声，纤纤玉指拨弄着暖炉：“没偷？昨儿琴房外鬼鬼祟祟身影，是野狗不成？”
“跪至明日辰时，少一刻钟，给我打断她的腿。”少女说完转身离去，绣金线名贵裙摆在雪地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脚步声渐渐远去，院门哐当一声被合上。
苏璃身体不受控制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具十二岁的身体太过虚弱，她脑袋昏沉，视线开始模糊。
不行！不能死第二次！
前世躺在病床上那种绝望紧紧攥着心脏。她还有那么多的遗憾：
没写完的数学教案，没尝遍的各地小吃，没看完的各色风景，没等来女儿的最后一面……
求生本能爆发。苏璃猛地咬破舌尖。
“看来，这丞相府并非良地，得找机会尽快离开。”苏璃轻声喃喃。
……
“吱呀”，院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瘦弱小身影溜进来，是负责看守角门的张婆子孙女小翠。
“六、六小姐？”小翠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苏璃，“快……快吃。”
纸包里是两个冷硬窝窝头。苏璃用牙撕下一块，混着唾液艰难地吞咽着。
“张婆子，就是我奶奶，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小翠小声说道：“您，您别怪我多嘴，二小姐今儿是气不顺，拿您撒气呢。听说老爷想把她许给镇北侯家世子，那位，名声可不太好。您这几天躲着点汀兰水榭，千万别再撞她手里了。”
“那，我、我就走了！”话落，小翠就抬脚匆匆离去。
苏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丞相林文正，年富力强，深得圣心，最重官声清誉。决不允许苛待庶出子女这种有损名声的事外传。
嫡女林青璇，骄纵但并非大奸大恶，今日惩戒更多是情绪发泄。一般不会刻意针对她。
苏璃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丞相府的人际网、利益链、把柄、软肋……。
又过了半个时辰，院门再次被推开。李嬷嬷提着一盏灯进来，用脚尖踢了踢她：“没死就滚出来！夫人开恩，让你去柴房思过！”
苏璃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几次用力都无法站起。李嬷嬷见状，嫌恶皱皱眉，一把将她拽起，就这样半拖半拽往西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