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阅读时长开始缓慢下滑。
虽然跌幅微小，但在一条本应持续上扬的完美曲线上，任何反向波动都值得警惕。
他调出了更深层的用户行为分析报告。
数据显示，用户的“章节点击率”依然高的吓人，但“有效阅读完成率”却在下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秒订”（瞬间订阅最新章）、“秒跳”（快速滑动页面）、“秒评”（留下固定爽文评论模板）。
他们似乎不再“阅读”，而是在执行一种“打卡”式的消费仪式。
更让他注意的是评论区的语义分析。
“爽！”
“无敌！”
“牛逼！”
“下一章！”
词汇极度匮乏，情绪高度同质化。所有的评论都像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个AI复制出来的。兴奋的尖叫声依旧，却听不出任何个性化的激情和沉浸感。就像……就像在观看一场注定胜利的烟花秀，最初惊艳，但看久了，大脑便习惯了这重复的绚烂，不再产生新的火花。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正从那些爆炸的数据背后渗透出来。
凌曜的理性告诉他，这可能是“耐受性疲劳”的早期征兆，他需要微调刺激模式。但另一种更深层的不安开始滋生：这就是“完美”吗？一部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挣扎、甚至不需要读者投入任何思考和情感的“作品”？
他想起了《老人与海》里那片需要搏斗的大海，那条需要争夺的大马林鱼，那些凶悍的鲨鱼……那些“低效”的、“失败”的过程。
一个疯狂的、违背他所有训练和信仰的念头，如同病毒般侵入他精密的大脑。
他打开《寰宇至尊》的最新章架构界面。这一章的剧情是：一个标准模板的【V-01无脑嚣张二代】在拍卖会上与凌无极争夺一件神器。
按照完美模板，凌无极应该直接报出一个让对方绝望的天文数字，或者展露一丝王霸之气，让拍卖行主人跪地相迎，轻松打脸。
但凌曜的手指停顿了。
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调用任何一个爽点模块。而是尝试……自己输入了一段指令。
他给那个【V-01反派】添加了一个极其简短的背景设定：他争夺神器，是为了救他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的母亲。他甚至给这个反派赋予了一个名字：林风。
他设定，林风在失败后，不会像其他反派一样无能狂怒或跪地求饶，而是会露出一丝绝望和悲伤，然后黯然离去。
这一点点的“复杂性”，这一点点的“非绝对恶意”，就像是往纯净的蒸馏水里滴入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警告！”
刺眼的红色警报瞬间覆盖了整个界面！
“缪斯”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检测到非标准剧情偏移！检测到FP值潜在升高风险！检测到角色行为逻辑与预设模板【V-01】冲突度高达87%！严重偏离‘极乐计划’核心准则！建议立即撤销修改！”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私人通讯频道被强制接通。维克多·陈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赞赏，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