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车查看。雨水顺着帽檐流进脖颈,冷得刺骨。四周全是树,黑压压的,像一群蹲着的巨人。远处有座小楼,灰墙红门,在雨夜里格外扎眼。
“那儿有灯。”李倩指着,“像旅店。”
老周眯眼看了会儿:“我记得这地方,以前是镇上的招待所,八十年代建的,后来荒了。不过……好像还有人住?”
“别去。”我说。
所有人都看我。
“那门不对劲。”我指着红门,“颜色太新,像是刚刷过。可这房子几十年没人修,墙皮都烂了,谁会给门刷漆?”
老周嗤笑:“林深,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人家老人家爱干净不行?”
我闭嘴。争没用。他们六个都觉得我太敏感。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用常理解释。
我爸失踪前最后一条语音,就是说他“看见一扇不该存在的红门”。
我们冒雨走过去。铁门吱呀打开,老太太站在门后,穿一身黑布衫,头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皱纹,可眼神空得吓人。
“住店?”她嗓音干涩,像砂纸磨木头。
“七个人,住一晚。”老周掏出身份证,“明天一早就走。”
老太太接过身份证,没看,直接塞进袖口,转身往里走。“二楼,左边三间,右边一间。别串门,别开窗,别照镜子。”
“哈?”李倩愣住,“啥意思?”
老太太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活人照镜,鬼就进门。”
我们面面相觑。老周摆手:“别理她,老年痴呆吧。”
房间比想象中还糟。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砖块,床是老式铁架床,弹簧塌了半边。最诡异的是,每间房都有个老式收音机,型号至少三十年前的,指针卡在98.7。
我检查插座,没电。可收音机指示灯却是亮的。
“这玩意儿咋供电?”阿杰碰了下。
“别动!”我一把拉开他,“这地方不对。”
老周冷笑:“林深,你是不是非得搞出点事才舒服?大家都累了,想睡觉,你在这儿神神叨叨,有意思?”
我没理他。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刚掀窗帘,整个人僵住。
窗玻璃上,映出我的脸——可我明明背对着窗。
我猛地回头,身后没人。
再看玻璃,影像消失了。
我心跳狂飙。这不是幻觉。我掏出录音笔,贴身放好。又从包里摸出微型摄像头,装在衣领上。这趟出行,我早做了准备。摄影社名义是拍星空,可我心里清楚:这片山区,和我爸的失踪有关。
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邻市的档案馆。他查到一份1983年的事故报告:一辆大巴在暴雨夜翻进山沟,车上23人,全死。可尸检报告显示,他们不是摔死的——是被吓死的。心脏骤停,瞳孔极度扩张。
更诡异的是,幸存司机说,他看见“路中间有扇红门”,门后走出七个穿黑衣的人,站在车前,一动不动。
报告最后一页,写着“该事件涉及封建迷信,不予公开”。
我爸不信邪。他独自进山调查,然后失踪。
而今天,我们,正站在这扇门前。
“林深!”老周突然吼我,“你他妈又在搞什么名堂?拍这破墙?”
我收回相机:“我在记录环境。”
“记录个屁!”他一把抢过我的相机,“你是不是想发网上造谣?告诉你,这次活动是社团报备的,出了事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