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送你回家。】
月亮很高,月光很亮,街头车水马龙,霓虹灯在热闹的街道处绽放着美丽的光芒。
我目送着少女走进高档的小区,自己转身走向那个躲藏在这繁华天地里的阴沟里。
破烂的住宿楼在一小片昏暗的土地上扎根生长,垃圾随意堆在墙角,过道里夹杂着酸臭的味道。我径直走向属于我的那个家。
家门口除了我早上拿出的垃圾袋,还有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我把他扶起,靠在我的肩上,一手拿出钥匙去开门。
进了门,男人跌倒在破烂的沙发上,我开了灯,给他脱衣服,他满嘴的酒气,【继续喝,继续喝,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我无奈地回屋寻找毯子,他还在自言自语道,【牧儿,爸爸知道你过的苦,是爸爸没本事,爸爸没本事】
一个快要四十出头的老男人竟然哭的泣不成声,我不了解父亲为什么会哭,只是听到他的哭声,我喉咙里一阵酸楚,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
我有点同情父亲,每次他喝醉的呐喊在我的心中涌上千百遍,他好像有天大的委屈,可却从不曾为我提起。可是我又怨恨他,他为什么不能像别的父亲一样上进一些,努力一些,让他还没成年的儿子少受点别人的欺负。
我倚靠在父亲身边,静静看着窗外的天地,心里想着如果我要是父亲我会不会不再成天这样喝酒,起码找个像样的工作,好好的体面的活。
就这样想着,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打开微信聊天记录,积蓄在我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群聊里流传着我被羞辱的视频,视频里响起的耻笑声震耳欲聋。
我闭上手机,转身去厨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
为父亲盖好毯子后,我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楼。
外面的世界依旧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冰冷的刀锋贴着我的大腿皮肤,传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更多的却是令人颤抖的荒谬和绝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杨力,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巷口的风很冷,吹得我破旧的校服猎猎作响,脸上的伤疤也跟着刺痛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羞辱的视频画面和菱儿的眼泪在我眼前交替闪现,燃烧着我最后一丝理智。
就在我快要冲进那条通往杨力常去酒吧的暗巷时,刺眼的远光灯猛地撕裂了夜幕!
一辆失控的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兽,咆哮着从拐角处冲来,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吱——!!!”
尖锐到极致的刹车声撕裂耳膜。
世界在我眼前瞬间变得缓慢,又猛地加速。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我的侧身!
我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可怕声响,轻得像折断一根枯枝。
身体腾空飞起,视野天旋地转。霓虹灯的光怪陆离扭曲成一片模糊的色块,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驾驶座上司机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以及车窗外,远处我家那栋破败居民楼窗口透出的、微弱而温暖的灯光……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