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看来陆怀迟横行霸道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林南音没再出声,目光里飘进宁静涟漪。
她这会大脑空白,是最放松的时候。
便打开了车窗,呼吸自由的空气,视线流连于盎然绿意,一瞬间格外无忧无虑。
严烁送她回了傅家庄园。
这个点,傅夜寒还没有回来。
李婶一见林南音,赶紧帮忙接过包,又递上拖鞋,“您不是该上课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南音还没说话,严烁站在门口说:“学院那边暂时出了一点小问题,傅少让南音小姐停课两天。我先走了,傅少今晚有应酬,或许没空回来。”
李婶点点头,目送严烁离去。
林南音换好鞋,因为知道傅夜寒今天都不在,心情陡然愉快,仿佛阴雨不绝的天气终于恢复了晴朗,别提有多满足了。
顿时还来了食欲,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微皱起眉:“李婶我饿了,我想吃您的拿手菜,还有您亲手榨的果汁。”
转眼像是回到了在宣州居住的时候。
没有了主仆的隔阂。
李婶脸上扬起慈祥的笑容,“好好好,只要是南音小姐的要求,我都会答应您。”
说着,又让她上楼休息。
林南音的嘴角两侧浮现浅浅梨涡,在去楼梯时,恰好撞上从书房方向出来的吴管家。
吴管家总是很严肃的样子,从不会露出过多表情,黑发梳得服帖,盘起来一丝不苟,很像宫斗剧里忠心深沉的嬷嬷。
林南音似是老鼠见了猫,顷刻怂了,诺诺喊了声:“吴管家……”
在这个家里,她是别人眼里的寄生虫。
根本不被真正当做过娇贵的千金小姐尊重过。
卑微,谨言慎行,才是现实。
尤其吴管家素来对她抱有敌意,仿佛是在时刻提醒她不堪入目的背景,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如被针扎。
吴管家不以为意,象征性地点了下头,面容绷紧,接着下楼了。
林南音步子很慢。
偌大的屋子奢侈豪华,却总似冰窖透着冷。
她关上卧室的房门,漠然地扫着眼前的一切。
阳台是画室,置放着画板和绘画工具,住在傅家的这些年,傅夜寒常常会透过玻璃落地门看她画画。
而且现在这个卧室,从前是母亲和她住的。
想到母亲,林南音的脑海里不禁涌现出许多记忆。
她并没见过亲生父亲,甚至于也没听母亲提及过父亲的只字片语,但是从记事起,她们的时光都是在傅家度过的。
母亲经常会去傅夜寒父亲的卧室过夜,傅夫人则专心陪在国外留学的傅夜寒身边两年,加上被刻意隐瞒,以至于对家里突然多出两个人的事丝毫不知情。
后来第三年回国,年仅十八岁的傅夜寒已然初具大佬的贵气,他生生地惊艳了她,眼底的轻蔑与仇视顿时叫她无地自容。
傅夫人接受不住事实,一气之下病倒,加上母亲当时已经怀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又不能去医院人流……整个傅家彻底乱套了。
后来,傅夫人去世,婚礼,轮渡意外,便都在雨季里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伤心痕迹。
傅夜寒恨她,憎恶她……
林南音一遍遍想,这是诅咒她的方式。
困在这里,苟延残喘,供傅夜寒取乐,不知到何年何月,没有尊严地卑躬屈膝,就算不出事,迟早也会被他吃抹干净。
可她做错了什么?
林南音越想越不能甘心,她想离开这,不要被关在金笼子里。
这样大胆的念头一升起,就更一发不可收拾,反正傅夜寒已经够讨厌她了,她也不在乎他多讨厌一点,能没有麻烦的一走了之更好。
林南音确信了今年的头号奋斗目标,打开手机,滑开地图,查看地理位置。
她看了一会附近的城市,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砰砰砰——”
敲门声传来,紧跟着李婶开口道:“是我,饭菜做好了,您可以吃了。”
林南音放下手机,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李婶做了好几道热乎乎的菜,放在桌上后,又帮她倒果汁,“您爱喝的玉米汁,尝一尝,看看甜度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下去再加点。”
林南音捧着玻璃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方才愁闷的情绪骤然扫光了,“很好喝的,李婶每次放糖的剂量都没变过。还有您做的饭菜,每次我没到餐厅呢,光闻着香味都知道出自您手。”
“南音小姐可真会说笑。”
李婶心里跟抹了蜜似的,不曾丢了分寸,哪里敢真承认自己手艺好。
说着,又像是关心自家闺女一般关心她:“今天去新学校还适应吗?有没有被谁欺负?新老师上课怎么样?“
林南音一手端着碗,一手夹了菜,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口饭,等咽下去才说:“除了我的同桌不好,其他都挺好的。”
她吃的欢快,眼前浮现出陆怀迟的样貌,把白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全吐槽了出来。
李婶听了只觉得心疼。
在宣州,都没被人欺负过,怎么回到渝城上课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
“傅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任凭是谁,也别想碰您一根手指头。”
李婶一脸正经,有些生气。
林南音根本就不怕好嘛,她吃完饭,甜甜一笑道:“小事而已,我都没放心上的。”
李婶清楚她的性子,说软却也不是全无主见的那种,便也没记挂这件事,“吃完饭了早些洗澡睡觉,有事随时叫我。”
林南音表示知道了。
在林婶走后,她拿上睡衣去了浴室。
用吹风机吹干头发以后,立刻钻进了舒服的被窝里,一边又打开地图,仔细揣度着什么信息。
傅家庄园坐落郊区,实在之大,这附近的位置无非是山林和邻海,想跑到人多的地方都费劲,何况她身无分文,更没办法跑。
傅夜寒提供她物质生活保障,给她念书,像是在养一只离开笼子便轻易饿死的金丝雀。
林南音做不到完全脱离傅家。
如果想要逃跑,必须得有一定的经济条件。
而且是不依附傅家所得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