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震耳的音乐和调笑声浪涌出。她轻轻推开门。
氤氲的烟雾和迷离灯光里，霍明轩瘫在沙发主位，一个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孩几乎坐在他腿上，正娇笑着喂他吃水果。周围一圈狐朋狗友起哄喧闹。
楚宁的脚步钉在原地，手里的保温桶变得滚烫又沉重，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找烦恼。
“哟！这不是咱们霍少奶奶吗？”一个眼尖的纨绔最先发现她，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
霍明轩醉眼朦胧地看过来，见到她，非但没有丝毫愧色，反而显得极不耐烦：“你怎么来了？扫兴！”
他腿上的女孩也转过头，一张网红脸，带着赤裸的挑衅和得意，上下打量着楚宁，软绵绵地往霍明轩怀里又蹭了蹭：“轩少，她谁呀？”
“没谁，一个不懂事的。”霍明轩敷衍地拍了拍女孩的背，扭头对楚宁皱眉，“赶紧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楚宁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那些讥诮、怜悯、看热闹的目光里迅速冷却，凝固成冰。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了，她们结婚本身就是交易，本身建立在交易上面，哪有感情可言。
“站着干嘛？当门神啊？”霍明轩愈发不耐，“赶紧滚！看见你就烦！”
那女孩噗嗤笑出声，声音刺耳。
楚宁脸色煞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让她勉强维持着没有失态。她缓缓转身，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刚走出那令人窒息的空间，拐过走廊，她的手臂忽然被一股大力抓住！
她惊惶回头，竟是霍明轩追了出来，满脸戾气：“楚宁！我警告你，少他妈给我摆这副哭丧脸！老子供着你楚家，不是让你来管老子的！识相点就乖乖当你的摆设，再敢跟踪我，给我甩脸子，别怪我不客气！”
他恶声恶气地威胁完，狠狠甩开她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转身又回了那个声色犬马的包间。
楚宁踉跄了一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站稳。走廊华丽的地毯花纹在眼前扭曲旋转，耳边嗡嗡作响，屈辱和绝望像潮水，灭顶而来。
一辆黑色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到她身边，停下。
后车窗降下，露出霍沉舟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转眸看她，目光掠过她湿透的衣衫，苍白的脸，以及空洞的眼睛。
“上车。”声音不容置喙。
楚宁像是没听见，麻木地继续往前走。
车子缓缓跟随着。
“楚宁，”他连名带姓，声线沉了几分，“别让我说第二遍。”
或许是太冷，或许是太绝望，她最终停下了脚步。司机早已下车，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坐进去，带进一身寒湿的水汽和落魄。昂贵的真皮座椅瞬间被洇湿一小片。她蜷缩着，尽量远离身边那个气息强大的男人。
霍沉舟没看她，只对司机报了个地址，是她和霍明轩的婚房地址。
车内暖气很足，却暖不进她的骨头缝。她死死咬着下唇，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喉咙里的哽咽。
一路无话。
直到车子驶入别墅区，缓缓停在那栋冰冷的“家”门前。
“谢谢小叔。”她低若蚊蚋地道谢，手指颤抖着去推车门。
“值得么？”他忽然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