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脸上闪过巨大的、近乎扭曲的狂喜，然后是滔天的悔恨和慌乱。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朝我猛冲过来。
「林晚！！」他嘶吼着我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引来了周围无数诧异的目光。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冷了下去。不是害怕，是一种极度的厌烦和恶心。
阴魂不散。
但就在他即将冲到我面前，那只曾经无数次带着施舍般意味抚摸我头发的手，即将抓住我手腕的前一秒——
另一只修长、干净、戴着医用腕表的手，从斜后方稳稳地伸了过来，恰到好处地格挡在了我和顾琛之间。
「这位先生，」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腔调，「公共场合，请注意您的行为。您吓到我的女朋友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我猛地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的陆沉舟。
他穿着一身浅色风衣，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气质清隽儒雅，与眼前状若疯魔的顾琛形成了无比惨烈的对比。
而顾琛，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都在这一秒，彻底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陆沉舟，又看看我，最后死死盯在陆沉舟那只保护意味十足地、虚扶在我肩背的手上。
「女……朋友？」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调都充满了荒谬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意，「林晚！他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沉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顾总，久仰。」他淡淡开口，竟然一口叫出了顾琛的身份，「晚晚现在不想见到你。请自重。」
「我问你她是谁？！」顾琛彻底失控，无视了陆沉舟，像一头被抢夺了伴侣的雄狮，只血红着眼睛死死瞪着我，「林晚！你告诉我！这五年……你和他……你是不是早就——」
「顾琛。」
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打断了他那些肮脏的、自以为是的猜测。
我往前走了一小步，轻轻拂开了陆沉舟保护性的手，示意我自己可以。
然后，我直面那个曾经让我仰望、如今却只让我觉得可笑的男人。
「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旧情，只有全然的疏离和告诫，「一千万，买断五年。是你亲口同意的交易。」
「现在，请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以及，」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划清界限。
「不要打扰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像三颗重磅炸弹，精准地投掷在顾琛最后残存的理智上。
他踉跄了一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极致痛苦、愤怒和荒谬的、近乎崩溃的表情。
机场广播恰好响起，温柔地催促着我那班航机的乘客开始登机。
陆沉舟极其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另一只手轻轻护住我的后腰。
「我们该走了，晚晚。」他低声说，语气亲昵而熟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