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旭看不到的角落,我悄悄准备着自己的“行李”:一支微型录音笔,一个充满电的便携充电宝,还有一把小巧却锋利的多功能工具刀——这些是一个心理治疗师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带在身边的东西。
出发那天,天色阴沉。
汪旭体贴地为我拉开车门,手掌护在我头顶。
动作温柔标准,眼神却飘向远方,带着一种归巢般的急切。
车子驶出城市,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平房取代,继而是一片片田野,最后转入蜿蜒的山路。
信号格一点点减少,窗外的绿色越来越浓重,空气也变得清冷潮湿。
“快到了。”汪旭的声音打破了几小时的沉默。
他指了指前方山坳处,“就在那一片林子后面。”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白墙黑瓦的老式民居,背靠着浓密的山林,前方是一片开阔但已荒芜的田地。
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瓦缝间长着顽强的杂草。
它安静地矗立在暮色里,像一头蛰伏的兽。
车停在院门前。
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被推开,院子里铺着石板缝里满是青苔,一口废弃的石磨堆在角落。
“好久没回来了,有点乱。”汪旭语气如常,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我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不舒服?”汪旭扶住我的胳膊,手掌温热,力道却不容挣脱,“先进去休息,通风就好了。”
屋子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显幽深。
家具都蒙着白布,光线被深色的木质窗棂切割得支离破碎。
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呻吟。汪旭熟练地揭开客厅沙发上的防尘布,尘埃在微弱的光柱中飞舞。
“这里……很安静。”我斟酌着词句,心理治疗师的职业习惯让我迅速评估着这个环境——封闭、孤立,几乎与世隔绝。对于一个操控者而言,这里是完美的舞台。
“绝对安静,对你的身体和心情都好。”汪旭笑了笑,开始检查窗户和电路,“你坐会儿,我看看水电通了没。”
他穿过堂屋,走向后院的方向。
我独自站在客厅中央,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又隐约浮现。
寂静中,老房子似乎有自己的呼吸声。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
几分钟后,汪旭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旧相框,轻轻擦拭着。“一切都好。就是后院那个地窖的门锁有点锈了,得空得换一把。”他状似随意地说道,将相框递给我。
照片上是年轻许多的汪旭和他的家人,背景就是这栋老宅。
“地窖?”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
“嗯,以前用来存红薯和冬菜的,很久没用了。里面又潮又暗,堆满了破烂,空气也不好,你千万别靠近那边。”他看向我,眼神关切,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警告,“对你和宝宝都不安全。记住了?”
我点点头,心脏却猛地一沉。
心理治疗师的直觉在我脑中尖啸——他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地窖?
5
夜深了。
山里的寂静与城市截然不同,它是一种有重量的、密不透风的实体,压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老宅的木质结构在降温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有看不见的脚踩在走廊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