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血迹斑斑,逶迤成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护山阵法感应到陌生气息靠近,发出细微的嗡鸣,光芒刚亮起,却在触及她身上那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某种剑意残留时,莫名黯淡下去,竟为她悄然洞开。
晨雾弥漫,笼罩着终年不散的剑气灰烬。
一座座或插或倒的残剑墓碑般矗立,死寂,荒凉。
最深处的山壁上,有一扇巨大的、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古老石门。门上刻满了模糊的太古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苍茫气息。
石门紧闭,门前落满了厚厚的灰烬,仿佛千万年来从未有人踏足。
到了。
就是这里。
兰溯趴在地上,仰头望着那扇巨门,最后一丝力气也快要流尽。
她颤抖地、用尽残生所有力气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腕,却不是叩门。
而是用那森白的腕骨,狠狠撞向冰冷的石门!
咚!
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剑坟里回荡。
一下。
又一下。
骨裂的痛楚早已麻木。
背后的血洞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嗡——!!!”
一声远比十年前云渺宗万剑齐鸣更加恐怖、更加恢弘、仿佛源自太古洪荒的剑吟!
猛地自石门之后炸响!
刹那间,整个剑坟之地,所有埋葬于此的残剑、断剑、锈剑,乃至逸散的剑气,都疯狂地颤抖、嗡鸣!像是朝拜,又像是恐惧!
轰隆隆……
那扇尘封了万古的巨石门扉,发出沉闷的巨响,竟自行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门内是化不开的绝对黑暗,以及一股令天地都要冻结的极致寒意。
一道冰冷、漠然、不似活物、仿佛亘古寒冰摩擦般的声音,从门缝深处传来,敲打在兰溯即将涣散的神魂上:
“凡人,”
“为何扰吾清修?”
兰溯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混合着血沫,癫狂而惨烈。
她抬起头,透过被血糊住的视线,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眼泪混着血疯狂涌出,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歇斯底里的嘶哑:
“太古剑尊……”
“您缺个捅穿这虚伪宗门的弟子吗?”
石门后的黑暗浓郁如墨,冰冷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兰溯残存的意识冻结。
那声询问,不带丝毫情感,仿佛来自万古寒渊的尽头。
她趴在地上,用尽最后力气仰起头,血和泪糊了满脸,视野里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黑,但她朝着那片黑,嘶哑地喊出了那句话:
“太古剑尊……您缺个捅穿这虚伪宗门的弟子吗?”
黑暗中,短暂的沉寂。
死一样的寂静里,只有她粗重带血的喘息,和周身残剑更加剧烈的嗡鸣。
那嗡鸣声里,竟透出一丝……恐惧?还是兴奋?
良久,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兴味:
“哦?”
只一个字,威压却重如山海,碾得兰溯神魂欲裂。
“根骨尽毁,灵脉俱断,道基成渣……唯剩一缕剑魂不甘,倒是纯粹。”
“凭你这破烂模样,如何捅穿?”
兰溯咳着血,却低低地笑,眼神亮得骇人:“烂命一条……才敢赌一切。他们拿走的……我会千万倍……亲手讨回来!只要您……给我执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