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胡乱擦了把脸,踉跄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我的婆婆,张昊的母亲。
她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眉头紧锁地上下打量我。
“妈,您怎么来了...”我侧身让她进来。
婆婆把水果随手放在桌上,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凌乱的房间——沙发上堆着毯子,地板上有我匆忙中打翻的水杯,厨房水槽里堆着未洗的餐具。
“小薇啊,不是我说你,”婆婆的嘴角向下撇着,“这家都乱成什么样了?就算怀孕了,也不能这么懒散吧?”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孕吐严重到连床都下不了,却被她摆手打断。
“我们那时候,怀张昊到生之前一天还在地里插秧呢!
第二天早上感觉肚子疼,走五里路到医院,中午就生了。下午我就自己下床洗衣服了。”
婆婆挺直腰板,一脸自豪,“哪像现在的年轻人,怀个孕就跟得了绝症似的,娇气!”
我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妈,我不是娇气,是医生说我孕吐特别严重,属于妊娠剧吐,需要住院观察...”
“什么剧吐不剧吐的,就是缺乏锻炼!”
婆婆完全不以为然,“要我说,你就是动得太少。多做做家务,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她走到厨房,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摇头咂嘴:
“看吧,连菜都没有。张昊上班那么辛苦,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难怪他不愿意早点回来。”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难道在您眼里,儿子不愿意回家是我的错?
“从明天起,你每天做好晚饭等张昊回来。”婆婆命令道,“男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咱们做女人的得把后勤保障好,别拖他后腿。”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我现在闻到油烟味就会吐得死去活来,真的做不了饭...”
“那就克服!”
婆婆的音调陡然升高,“哪个女人不经历这些?就你金贵?我告诉你小薇,你再这样作下去,迟早把张昊作跑了!外面懂事的小姑娘多的是!”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难道张昊最近的变化,婆婆是知情的?
还是她只是在吓唬我?
婆婆看我脸色苍白,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说出来的话依然刺耳:
“妈是为你好。男人就像孩子,得哄着惯着。你把他伺候舒服了,他自然就愿意回家了。
听妈的,今晚就做顿好的,给张昊打个电话,软语温存地求他回来吃饭,知道吗?”
我机械地点点头,大脑一片空白。
婆婆终于满意了,又叮嘱了几句“女人要以夫为天”的大道理,这才起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滑落。
为什么?
为什么怀孕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痛苦的却只有我一个?
张昊甚至不愿意接我的电话,婆婆却让我“软语温存”地求他回家?
胃里又开始翻腾,我爬回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可是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痉挛的疼痛从胃部蔓延到整个腹部,我蜷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
我挣扎着抓过手机,是张昊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