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码头,法租界三条街的烟馆赌档,还有你存在汇丰银行保险柜里的那些地契……嗯,利息差不多就这些了。剩下的本金,我会慢慢讨。”
她每报出一项,沈砚池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都是他核心的产业和秘密,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甚至连他隐秘的保险柜都……
冷汗,混着雨水,从他脊背滑落。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再是那个躲在他羽翼下、需要他指引呵护的小姑娘。她是一头蛰伏已久、亮出獠牙的猛兽,而她的利爪,是他亲手磨锋的。
“你怎么会……”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顾柒柒却没有回答的兴趣。她看了一眼阿昌递过来的初步清点清单,点了点头。
“这里交给你了。”她吩咐道,声音不大,却自带威仪。
“柒小姐放心。”
顾柒柒转身,准备离开。自始至终,她没有再看沈砚池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已被彻底清除。
“柒柒!”沈砚池猛地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身后两个眼神冰冷的护卫迅速挡开。他只能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怒和……慌乱,“你父亲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信我!”
顾柒柒的脚步顿住了。
她慢慢回过头,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像冰冷的泪,但她眼中没有丝毫动容。
“我知道。”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沈砚池一怔。
“我知道不是你亲手开的枪。”顾柒柒继续道,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凌迟着他最后的侥幸,“但你敢说,父亲的死,带来的最大利益者不是你?你敢说,你事先没有察觉到任何风声?你敢说,你没有顺势而为,甚至……推波助澜?”
她的每一个“敢说”,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沈砚池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辩白在那样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顾柒柒眼底最后一丝极微弱的波动也归于沉寂。
“沈砚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之间,从你在我父亲灵前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你死我活了。”
她收回目光,再无留恋,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汽车。车门打开,她弯腰坐了进去。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冰冷的雨,也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沈砚池僵立在雨中,看着那辆车无声地驶离码头,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幕深处。身后,是他被夺走的产业,和他摇摇欲坠的权威。
“先生……”心腹手下上前,为他撑起伞,声音忐忑。
沈砚池猛地一挥手臂,打落了那把伞。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混着雨水,滴落在地。
“查!”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给我查清楚!这三个月,她到底见了谁,做了什么事!一丝一毫都不准漏掉!”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