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偷偷查。” 红姨抹了把眼泪,指着书桌的抽屉,“每次李大人来,她都借着研墨的机会,在账册边缘用指甲划细痕 —— 那些细痕是数字,对应着每月私盐的数量。她还以‘挑新衣裳’为由,去城西万锦记打探,每次回来都脸色苍白,像见了鬼似的。有回我见她躲在房里写东西,写了又烧,灰烬里能看见‘静心苑’‘漕运’的字,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快了,父亲的冤屈很快就能洗清了’,眼里亮得像有光。”
墨云深拉开书桌抽屉,里面除了几张诗稿,还有半块磨损的玉佩 —— 跟红姨拿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一块、一个装银针的小盒子 —— 是用来验毒的、一本翻旧的《盐铁论》,书页边缘写满了批注,都是说盐铁专卖的坏处。诗稿上的字娟秀,末尾却隐晦地写着:“盐裹乌云锦,冤沉寒江底”“亥时破庙,账册为证”,墨迹洇开,像泪痕 —— 显然,苏晚晴早计划好要把账册交给可靠的人,却没料到赴约前会被灭口。
“她还藏了东西。” 林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提着药箱走进来,面纱下的眼睛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她的药箱很特别,外面刻着太医院的缠枝纹,里面除了止血药、解毒剂,还有套验尸工具 —— 银探针、小剪刀、装着检测毒痕的瓷瓶。林婉儿是天启城唯一的女仵作,祖父曾是太医院院判,因得罪权贵被罢官,她从小跟着祖父学医,不仅懂医术,验尸更是一绝 —— 三年前 “江南盐案”,她帮墨云深验过盐工的尸体,两人也算老相识了。
“我刚在义庄验完那具无名尸,死因跟苏姑娘一样,都是牵机引中毒,指甲缝里也有乌云锦纤维。” 林婉儿蹲下身,手指敲了敲古筝的底座 —— 那处木板是松的,敲起来声儿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古筝肚子是空的,里面肯定藏了东西。”
林婉儿从药箱里拿出把小巧的银探针,小心地撬开木板 —— 板边有细划痕,显然苏晚晴常打开。里面用油纸包了三层,打开时,一缕淡墨香飘出来:是半本账册副本,一张手绘的密道地图,还有张泛黄的纸 —— 是苏承彦当年写的状纸,上面详细记着影组织走私私盐的证据,还有他被诬的经过,末尾签着他的名字,盖着盐铁司的官印。
“这账册副本太重要了。” 墨云深的手指拂过账册上的字,那是苏晚晴的娟秀字迹,却写得极工整,显然花了不少心思抄录,“上面标着每月私盐的路线:江南盐场→漕运 —— 是影组织控制的漕帮负责→天启城码头 —— 王元宝的伙计接应→静心苑 —— 中转站,把私盐藏在乌云锦包裹里→皇城司仓库 —— 禁军李副统领接应,再分到各商铺。交接的人里,除了李嵩、王元宝,还有‘太医院王’‘禁军李’—— 太医院的王院判,三年前给‘江南盐案’的涉案官员看过病,后来那些官员都‘意外’死了,其实是被影组织灭口;禁军李副统领,管着皇城司仓库的守卫,私盐能进仓库,肯定是他放的。”
萧无涯拿起密道地图,指尖摩挲着 “静心苑” 三个字:“王元宝的别院就在城郊静心苑,看来是私盐的中转站。地图上还标了暗哨位置和换班时间 —— 每天亥时换班,有一刻钟空隙,这该是苏晚晴计划好的交接时间。她约人在西郊破庙见面,怕是想交出这账册和状纸,求个帮忙。”